楊華忠思忖了下,撫掌道:“養豬這事兒,我看成!”

  “你嘎婆過來照看大杰和小潔,嘎公和大舅大舅媽他們********的養豬。”

  “都是自家人,信得過。”

  “山里的田地租賃出去,每年多少還能收點租子呢。”

  楊華忠一樁樁一件件的分析著。

  楊若晴道:“打鐵趁熱,眼看就要春耕了,爹把這事兒跟嘎公那邊通個氣兒,好讓他們早做打算!”

  楊華忠點頭:“我這兩日就托人捎口信過去!”

  后院三房,一家人合計得心滿意足,屋子里其樂融融。

  而前院飯堂。

  也在合計事情,氣氛可就沒那么好了。

  飯堂里,桌上的碗筷撤下去了。

  老楊頭披著外衣,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碗茶。

  那根跟隨了他好幾年的旱煙桿子,自打上回摔斷后,就再沒買了。

  “老五,你這打算,想都不要想!”

  老漢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撩起眼皮子極為不悅的瞪了眼楊華洲。

  “你看看家里。”

  “你大嫂不頂用,二嫂不在家,四嫂三個孩子拖著,你娘又上了年紀,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眼下快要春耕了,你和永進又都在酒樓做事。”

  “家里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鮑氏堅決不能走!”老楊頭道。

  楊華洲一臉的無奈。

  “爹,我就實話說了吧,出了上回那事兒,留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不放心?那你就別跟酒樓做事了,你也家來下地!”

  老楊頭道。

  楊華洲愣了下。

  家來務農,每個月少了活水錢不說,三哥那邊也缺了人手。

  堅決不行!

  “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當初說好幫三哥他們打理酒樓,你是點頭的,還叫我要好好做。”

  “這會子讓我回來,你這不是坑人嗎?”

  “啥?你說啥?你說誰坑人?”老楊頭拉下了臉。

  楊華洲梗起了脖子。

  “上回出了那事兒,你和娘要把素云攆出去。”

  “那會子你們咋不覺著家里缺了人手呢?”

  “酒樓的差事,我打死不丟。素云,我打死也要帶去鎮上!”楊華洲粗聲道。

  “啪!”

  老楊頭把手里的茶碗砸在了地上。

  這響動,把灶房里洗碗的鮑素云,以及楊華梅那屋里東瞅西摸的譚氏全都驚動過來了。

  “呀!”

  瞅見地上的碎茶碗碎片,鮑素云低呼了一聲。

  轉身拿了笤帚和簸箕過來清理。

  譚氏一臉的茫然。

  老太太這兩日沉浸在嫁女的悲痛中無法自拔。

  “老四媳婦,這咋回事哪?”譚氏問。

  劉氏添油加醋,把事情的經過給說了。

  譚氏一聽,火冒三丈。

  一把奪過鮑素云手里的笤帚,甩了鮑素云一巴掌。

  “不安分的浪、蹄子,凈吹枕邊風!”

  鮑素云捂著火辣辣的臉,哭了。

  譚氏手里的笤帚隨即抽了下來。

  楊華洲瞅著鮑素云挨打,也惱了。

  “素云!”

  他吼了一嗓子,沖過來把鮑素云護在懷里。

  抬起手臂,擋住鮑素云的頭和臉。

  譚氏見狀,更惱了。

  “讓你護,讓你護,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

  她口里罵著,笤帚雨點般招呼到了楊華洲的身上。

  譚氏跟發了瘋似的,抽得眼睛都紅了。

  一張臉更是猙獰扭曲。

  “說,還帶不帶這浪、貨去鎮上了?”

  譚氏一邊抽一邊問。

  “帶,我要帶她去!”

  楊華洲大聲吼著。

  “娶了媳婦忘了娘,老娘抽死你!”

  譚氏的笤帚一下比一下狠。

  如果之前下手,還挑著地兒,那這會子,就真是往死里招呼了。

  不大一會兒,楊華洲的臉上,手臂上,后背,腿上……

  全都破了皮出了血。

  被他裹在懷里的鮑素云,嚇得哭聲都變了調兒。

  “老五,老五你說句軟話吧,我不去,我不去了……”

  “娘啊,我不去還不成嘛?你甭打了,老五會沒命的……”

  譚氏聽不進去,還跟那瘋了似的打。

  似乎要把這兩日的嫁女之痛,一股腦兒發泄在這兩口子身上。

  邊上的老楊頭和楊華安劉氏他們,起初都冷眼看著。

  到后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劉氏更是膽戰心驚。

  “好了好了!”

  老楊頭重重拍了幾下桌子。

  “老五媳婦都說了不去了,你就甭再打他了!”

  老楊頭大聲道。

  又對楊華安使了個眼色。

  楊華安趕緊過來把譚氏拉到了一邊。

  屋子中間,鮑素云打量著楊華洲身上的傷痕,婦人心疼得差點暈死過去。

  ……

  后院這塊,剛剛合計完蓋新屋子和養豬場的事。

  孫氏催促著三個小子洗漱上床睡覺。

  前院突然傳來鮑素云的哭聲。

  孫氏訝了下:“天哪,前院出啥事了?素云咋哭成這樣?”

  楊若晴眉心微微一緊。

  該不會是五叔跟爺奶那要人,人沒要到,還挨了一頓批吧?

  “你們莫過去,我過去看看。”

  撂下這話,楊華忠拔腿出了灶房。

  楊若晴把自己的猜測,說給了孫氏聽。

  孫氏一臉的焦憂,“怕是真被你說中了。”

  “娘,咱先伺弄他們仨洗漱吧!”

  “好。”

  母女倆趕緊忙活起來。

  仨小子剛送上床,楊華忠就回來了。

  把楊華洲和鮑素云也帶了過來。

  “晴兒,快,把金瘡藥找出來,給你五叔抹上!”

  楊華忠進門就道。

  邊上的孫氏瞅見楊華洲那樣兒,倒吸了一口涼氣,手指捂住了嘴。

  “這是誰打的呀?”

  孫氏忍不住問。

  “咱娘!”楊華忠道。

  孫氏臉白了。

  楊若晴看了眼楊華洲,也暗驚了一把。

  譚氏下手也忒狠了吧?

  打得皮開肉綻的,這是親媽嗎?

  她快步回了自己那屋,取來了金瘡藥。

  灶房里,孫氏弄了熱水和帕子,鮑素云抽泣著邊給楊華洲擦拭傷口。

  漢子的上衣脫掉了,光著膀子。

  后背,肩膀,手臂,臉上……

  一條條紅印,就跟被野貓爪子撓了似的。

  “金瘡藥來了。”

  楊若晴道,把藥瓶子整個遞給鮑素云。

  鮑素云小心翼翼的給楊華洲抹了藥。

  婦人一邊哭一邊跟楊華洲說:“往后再不要這樣跟爹娘硬頂了……”

  “我留在家里也一樣,你犯不著為了我,這樣頂。”

  “看看你這身上,就沒一塊好肉……”

  鮑素云泣不成聲。

  孫氏和楊華忠也在一旁搖著頭,嘆著氣。

  在這全過程中,楊華洲牙關緊咬,一聲不發。

  漢子的臉,鐵青一片,太陽穴兩邊的青筋暴凸出來,跟一條條扭動的蚯蚓似的。

  等到抹完了藥,把外衣重新歸攏好。

  楊華洲終于出了聲。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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