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光明正大的進了老楊家后院。

  他走在楊華忠和長庚的中間,緊跟楊華忠的步伐。

  一邊走,那眼睛四下瞅著。

  又是新奇,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又是暗暗得意。

  這墻根底下,白日看,都是堆著些柴草雜物,半點機關陷阱的痕跡都沒有。

  很快,他就來到了豬圈附近。

  心,揪緊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上回,就是在這個地兒,那弩箭跟雨點似的,從四面八方射過來。

  不是他躲得快,男人都做不成了。

  “哎喲!”

  一個沒留神,前面的楊華忠腳下停了下,禿子就撞到了楊華忠身上。

  禿子個頭比楊華忠矮一些,這一撞,他額頭上就磕起了一個包塊。

  “禿子兄弟,你咋樣啊?沒事吧?”

  楊華忠和長庚都很詫異。

  禿子有些尷尬,連連擺手:“沒走好,讓你們笑話了。”

  “嘿嘿,沒事兒,到門口了,進來吧!”

  楊華忠道。

  來到屋門口,朝著中間那屋喊了一聲:“晴兒娘,我帶長庚和那位貨郎兄弟過來喝茶了!”

  隨即,中間那屋的門就開了。

  孫氏和鮑素云從里面出來。

  長庚撿了個貨郎的事兒,兩個婦人都聽說了。

  這會子過來竄門,也不驚奇。

  孫氏跟無數鄉下婦人一樣,對自家男人帶回來的客人表示出了熱情和歡迎。

  “快屋里坐。”

  她招呼著。

  禿子對孫氏弓著腰笑:“多謝嫂子招待。”

  孫氏搖頭一笑,“我去給你們泡茶。”

  隨即進了邊上的灶房。

  孫氏身后的鮑素云也出于禮貌,對長庚和禿子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便轉身跟進了灶房。

  這邊,禿子看到鮑素云,臉上的笑容僵了下。

  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快速的閃過。

  這個年輕的婦人,咋忒眼熟?

  在哪見過?

  可是,他從前都沒來過長坪村啊。

  禿子在那使勁兒的想。

  突然,他想到了啥,眼珠子都差點瞪到了地上。

  三年前,他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把家里老爹活活氣死了,被里正趕出了村。

  打那后他就到處混,到處飄。

  有一回吃不飽飯,就混進了一支道士隊伍,出殯的時候吹吹嗩吶,混口飯吃。

  后面去鮑家村做法事。

  死的聽說那戶人家人家的當家的。

  哭喪的時候,他一眼就相中了棺材邊,死老鬼的閨女。

  我滴個乖乖。

  那姑娘俊的,他活了小半輩子,就沒見過有人能把孝服穿得那么好看!

  跪在那里哭哭啼啼,跟朵小白花似的。

  他一時沒忍住,跟蹤她,半夜把她堵在祠堂后面一個僻靜的巷子里,強了那姑娘。

  爽完了,也有點懊悔。

  人家姑娘沒娘,爹又剛死,還把人家的清白身子給糟蹋了。

  看那姑娘拼死抵抗,也是個烈性的。

  怕她尋死覓活冤魂纏身,他當夜就跑了,后面去了黑風寨做了山賊。

  這事兒,也就漸漸淡掉了。

  再沒去想過。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姑娘不僅沒死,還嫁了人,出落得比從前做姑娘還要好看呢!

  禿子的一顆心,躁動起來。

  楊華忠招呼了他兩聲,方才回過神來。

  “老三兄弟,你說啥來著?方才想別的去了。”

  禿子搓著手,賠著笑問。

  楊華忠道:“我讓你進屋去坐。”

  “好好,咱進屋。”

  禿子強按著內心的激動,跟著楊華忠和長庚進了屋子。

  很快,孫氏就端了三碗茶進來。

  禿子往孫氏身后瞅,方才那個年輕的俏媳婦沒進來。

  禿子不禁有點失望。

  三個男人坐在一塊喝茶閑聊。

  禿子旁敲側擊,總算打聽到一些他想要曉得的東西。

  原來,這鮑家村的姑娘芳名叫鮑素云。

  年前從鮑家村嫁到了長坪村,如今是楊老三五弟的媳婦。

  老楊家分了家,老五兩口子都在鎮上住。

  這會子鮑素云在村里,是老楊家的太太病了,得留下來照看。

  夜里就住在三房這里。

  估計得在村里呆好幾日。

  禿子心里蠢蠢欲動。

  等到天色將黒,長庚起身告辭,禿子這才想起光顧著打聽鮑素云的事,倒把那個設下陷阱機關的小子給忘到了九霄云外。

  明日就不好再跟長庚家呆著了,咋辦?

  就在這時候,只聽長庚跟楊華忠那商議。

  “這幾日應該都是天晴,明日咱還是去工地把豬圈先蓋起來是不?”長庚問。

  楊華忠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早日蓋起來早日把豬養起來。”

  長庚道:“幾個工匠都是現成的,不過明日大牛家有事,不能來幫工了,咱缺了人手……”

  禿子一拍手:“不缺不缺,這不還有我嘛,現成的!”

  楊華忠道:“禿子兄弟,你被蛇咬了,身子成嗎?”

  禿子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嗨,沒毒的水蛇,虛驚一場,不耽誤干活!”

  楊華忠也很高興,“成,那我照著小工的工錢算給你,另外再管兩頓飯!”

  ……

  楊華洲今夜留在酒樓沒有回村。

  吃過了夜飯,孫氏和鮑素云一塊兒去前院給譚氏和老楊頭送了飯菜。

  回到屋里,楊華忠在燈下陪小安耍。

  楊若晴則坐在一旁監督大安和大杰寫字。

  往常夜里,桌上都是點著豆油燈照明。

  大安和大杰寫字的時候,楊若晴點的是蠟燭。

  還一口氣點了兩根,把桌上這一片的光線照得明明亮亮的。

  這樣,才不會傷眼,兩個弟弟也不會過早近視。

  孫氏和鮑氏回屋來,見狀,會心一笑。

  兩個婦人都還不困,便拿了針線簸籮,來了隔壁楊若晴這屋做針線活。

  順便拉家常。

  夜,很安靜。

  偶爾傳來幾聲狗的吠叫聲,遠遠近近。

  老楊家后院,有個人影在院墻外面探頭探腦。

  朦朧的月色下,那人頭頂光禿禿的腦袋,就跟一面會反光的鏡子似的。

  禿子捏著下巴躲在月光照不見的陰影下。

  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朝院子里面瞅。

  老楊家的茅廁就在這院墻外面。

  只要耐心守著,鮑素云鐵定會來上茅廁的。

  禿子躲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院子里面傳來了腳步聲。

  他朝那邊瞄了一眼。

  夜色中,一個男人從那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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