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夫人卻哈哈笑了。

  “哎呀呀,提到這個坐牢啊,老婆子我還真得感謝晴兒你呢!”她道。

  “啊?”

  楊若晴一臉迷茫。

  左老夫人接著道:“我活了一輩子,年輕那會子也跟著君墨他老子走南闖北過。”

  “啥世面沒見過?可這大牢還真是頭一回蹲。”

  “哈哈,我也算是臨到老了,還長了一回見識了。你說,我該不該謝你呢?”

  老夫人笑瞇瞇的問。

  楊若晴則是一臉汗顏。

  她知道,老夫人這是故意這么說的,為的是不讓她難堪和愧疚。

  好個善解人意的老夫人啊。

  又跟老夫人寒暄了一陣子,老夫人站起了身。

  “丫頭你有心啦,果脯我就全收下啦!你跟君墨去談你們的正經事吧。”

  左老夫人帶著禮盒心滿意足的回了后院,吩咐仆人們準備飯菜去了。

  這邊,左君墨將楊若晴和駱風棠邀請到了前院的堂屋,開始洽談買賣的事。

  才剛坐下來,老耿伯就急匆匆過來了。

  原來,是他們家的鋤頭壞掉了,想要來左君墨這借兩把鋤頭去田里鋤草。

  看到楊若晴和駱風棠也在這,老耿伯很是高興。

  “楊姑娘,駱小子,你們咋得空過來啦?今個晌午去我家吃飯!”

  老耿伯道。

  楊若晴和駱風棠站起身來,跟老耿伯那說了幾句話。

  駱風棠對楊若晴道:“你跟左兄談生意,我去幫老耿伯鋤草。”

  楊若晴道:“也好,那你去吧。”

  ……

  再次落座,仆人送了茶和點心過來,退了出去。

  偌大的堂屋里,就剩下楊若晴和左君墨。

  左君墨笑容溫和的看著她:“晴兒妹子想要談什么,可以暢所欲言了。”

  楊若晴抿嘴一笑。

  “這回過來拜訪左大哥,是有三樁買賣,想要邀左大哥一起做!”

  “其一,便是上回我跟你提過,想把天香樓開到湖光縣城一事。”

  “其二,我曉得左大哥你名下有好幾家雜貨鋪子,我想跟你一起經營這眠牛山里的野果吃食。”

  “其三,左大哥你是墨家的后人,深諳木雕之理。”

  “我想請左大哥幫我雕刻字模子,再給這字模子上色,印染到紙張上。”

  “妹子想要印刷發行小說傳記,封印成冊,售賣出去!”

  左君墨沒吭聲,一直都是楊若晴在講。

  從頭至尾,一條條,說得清楚明了。

  左君墨聽得極其認真,不時露出思忖的表情,不時又露出驚嘆,不時又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左大哥,該說的,我都說完啦。你覺著我這三個提議,咋樣?”

  楊若晴微笑著問。

  左君墨端起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茶。

  然后,他抬起眼來,溫和清涼的雙目看著她,眼神中有著不加掩飾的贊賞。

  “對前面那兩條,左大哥我欣然贊同。”

  “第三條,倒很是覺得新奇啊!”他道。

  “據我所知,現下大齊國內流通的書卷,扎記,佛經之類的文字卷宗,大多是人力手抄本。”

  “妹子你提出的這木雕字模再以墨汁紙張覆蓋印之……倒真是一樁新奇事兒。”他道。

  “若此事真能成行,妹子你還真是一位能人,乃我大齊活字印刷的鼻祖啊!”

  聽到左君墨這番話,饒是楊若晴這么厚臉皮的人,也忍不住紅了臉。

  剽竊,赤果果的剽竊啊。

  活字印刷術這個時代木有,她也沒法子,只得從前世搬。

  嘿嘿……

  左君墨顯然對雕刻字模子很有興趣。

  當下邀請楊若晴去了他那間專門用來做木工活的大屋子里。

  在楊若晴的理論指導下,他親手上陣,開始雕刻幾個字模子來試試效果……

  ……

  兩個人一個記憶力超群,雖然沒有過這方面實踐,可每一個步驟和注意事項都牢記心中。

  另一個則是匠人之后,又天賦異稟,動手能力極強。

  有悟性,又極賦鉆研性。

  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塊兒,配合得簡直是天衣無縫,堪稱黃金搭檔啊。

  不一會兒,便篆刻了好多的字模子出來。

  大小適中,放在一只大箱子里,就跟放了一堆的小麻將似的。

  左君墨還在那興致高昂的繼續雕刻著。

  楊若晴則蹲下身,在箱子里挑選著字模子,在邊上的一副木板框架上擺出完整的字句來。

  兩人沉醉其中,都忽略了這悄然而逝的時間。

  直到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陡然響起,打破了這滿屋的和諧和美好。

  “哼,楊若晴?你還有臉來我們左家莊?”

  女音異常的尖銳刺耳,帶著濃濃的憤怒和敵意。

  楊若晴愕然抬頭,只見左迎春正站在屋門口。

  她一臉的怒容,那眼睛瞪著楊若晴,就跟要噴出火來似的。

  楊若晴站起身來,剛要張口。

  左君墨已過來了。

  “舅父病了,你不在跟前盡孝道,怎么又跑回來了?”

  左君墨責問左迎春,言語間略有不滿。

  左迎春卻避開左君墨的問,抬起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指向楊若晴。

  “表哥,就是她上回害得我們下了大牢,咱們左家名下的產業差點被官府查封。”

  “她就是一個災星,你怎么還跟這種災星瘟神混在一塊……”

  “閉嘴!”

  左君墨的臉色沉了下來,呵斥左迎春。

  左迎春怔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左君墨。

  表哥雖然跟她不怎么親近。

  可是,卻也是相待如賓。

  別說吼了,連大嗓門說話都沒有過。

  “表哥,你吼我?你竟然當著這個外人的面吼我?”

  左迎春睜大了眼,委屈的質問左君墨。

  那經過了精心描摹的眼睛里,頓時蓄滿了淚水。

  亮晶晶的,一看就讓男人心軟,天大的怒火都燒不起來。

  但顯然,左君墨是個例外。

  他有些厭煩的看了眼左迎春,語氣松緩了幾分。

  不再是方才那種低吼,但卻清冷嚴肅。

  “上回的事,與晴兒無關,請你不要這樣出言不遜。”他道。

  又看了眼身旁站著的楊若晴,接著對左迎春道:“晴兒是我請來的客人,也是我結拜的干妹子,也請你說話注意點,莫把修養丟得一干二凈!”

  這些話,沒有責罵,只是提醒。

  可是,聽在左迎春的耳中,卻字字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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