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雨水就是多。

  綿綿的春月,飄了好幾日了,村里人家,家家戶戶堂屋里,廂房里。

  竹篙上,繩索上,幾乎全都掛滿了半干濕的衣服。

  洗完的衣服曬不干,外面飄雨,只能在屋里晾。

  到處都顯得亂糟糟,擁堵堵的。

  有小孩子的人家,就更嘈雜擁堵了,尿布小衣裳啥的,連椅子背上都搭滿了。

  楊華梅就苦不堪言了。

  而同樣生了雙胞胎的楊若晴這兒呢,則是另一番景象。

  因為屋子足夠的多,足夠的大。

  辰兒和寶寶換下的小衣裳,用過的尿布,洗完之后,都會送到一間專門的大屋子里。

  這大屋子里通風透氣,屋里有專門晾曬衣物的竿子,屋子通風透氣,里面還生著炭火盤子升溫,用此來驅除潮濕,快速的烘干衣裳。

  這一日,照著飄著雨。

  睡了一個午覺起床后,楊若晴正坐在床上抱著寶寶喂奶。

  屋子里的窗邊,駱風棠抱著辰兒在那里踱著步子。

  兩口子聽著外面的雨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屋外傳來腳步聲,隨即,便見孫氏撐著雨傘過來了。

  “娘,今個下雨您怎么還過來了?”

  楊若晴朝著屋門口的孫氏問。

  孫氏朝里面探了個頭,生怕孩子們在睡著吵醒了。

  聽到楊若晴問,她道:“倆寶沒睡?”

  楊若晴搖頭:“剛醒呢。”

  孫氏放下心來,放下雨具進了屋子。

  先是來到駱風棠身旁,伸手接過辰兒:“我來抱一會,你做你的事去。”

  駱風棠道:“岳母,還是我抱吧,我這會子也沒別的事要做!”

  孫氏笑了,逗了一會兒辰兒,便來到床邊。

  “寶寶還在裹奶呢?”婦人問。

  楊若晴道:“一邊裹一邊玩,壞著呢!”

  孫氏笑了,“我家這小丫頭啊,將來長大了,指不定比你還能來事兒。”

  “娘,為啥這么說呀?”楊若晴問。

  孫氏朝正在奮力裹奶的小外孫女那呶了呶嘴,“一個孩子一種性格,這倆寶啊,一個像你,一個像棠伢子。”

  楊若晴咯咯的笑了。

  想到啥,她問孫氏:“我爹呢?你過來串門,他咋沒跟你一塊兒過來啊?”

  如今,兩個弟弟都上學去了,小花小朵留在家里料理家務。

  農忙的時候,爹帶著家里的長工和幫工們去田地里忙活,娘燒飯送茶。

  這下著連綿的小雨,田地的活計也暫消停了幾日,這幾日聽說娘去誰家串門,爹都跟在后面一起去的。

  聽到楊若晴的問,孫氏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轉而多了幾分擔憂。

  “快甭提這事了,說起來就讓人急啊!”孫氏道。

  “你爹去鎮上啦,去了醫館。”

  “啥?”

  楊若晴驚了下,窗口那邊的駱風棠也是皺了下眉頭,朝這邊望來。

  “娘,我爹咋啦?他哪里不舒服嗎?咋去醫館了?”

  楊若晴回過神來,迭聲問。

  駱風棠也抱著辰兒快步來到床邊,“岳母,我岳父咋回事?”

  孫氏見狀,曉得他們誤會了,趕緊補充道:“你們莫急,不是晴兒爹,晴兒爹是趕車的。”

  “是你們小姑梅兒的孩子,嘴巴里出血了。”

  “梅兒急壞了,抱著孩子找到了晴兒爹,讓晴兒爹趕緊駕馬車送他們去鎮上的醫館。”孫氏道。

  楊若晴的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

  “雙子中的哪一個?為啥嘴里會流血?趕著去鎮上,很嚴重?”她緊張的問。

  自己做了娘,有了孩子,對于小孩子這一塊的情況都變得敏感了許多。

  孫氏道:“是小黑,聽說是吃東西吃急了,把一粒花生米給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孩子當時就翻白眼了。”

  “你小姑急壞了,伸手進去就是一通亂摳。”

  “好在花生米總算被摳出來了,可小黑的喉嚨也被摳破,流了好多血。”

  “孩子一直哭,老王家人不放心,這才去了鎮上的怡和春看看。”

  聽完孫氏的話,楊若晴倒吸了一口氣。

  駱風棠也是臉色變了幾分。

  這邊,楊若晴從后怕中回過神來,對孫氏道:“不是我說我小姑,她寵孩子是應該,可也不能啥都給孩子吃啊!”

  “那么小的孩子,咋能給他吃花生米那類玩意兒呢?太危險了!”

  今個是走了****運才被摳了出來,要是哪天運氣沒這么好。

  堵在喉嚨里超過三分鐘,孩子就沒了!

  想到這兒,楊若晴抱著駱寶寶的手都忍不住輕輕顫抖了幾分。

  “岳母,岳父他們走了多久了?”駱風棠問。

  孫氏想了下:“兩碗茶的功夫。”

  駱風棠又看向楊若晴:“晴兒,要不我也去鎮上看看啥情況?”

  楊若晴道:“你不是大夫,去了也幫不上啥忙啊!”

  “再說了,我爹趕了馬車去了,要不你就甭去了吧?”她道。

  駱風棠點點頭:“好吧,那就在家等消息,但愿沒事兒。”

  楊若晴道:“摳出來了,應該就沒大事兒,”

  “小孩子嫩,摳破了,敷點藥啥的,是必須的。”

  “接下來這幾日,辣的燙的都要忌口了,小黑又得鬧了,小姑也得折騰掉一身皮了。”她道。

  可是,這又能怪誰呢!

  下月天,天黑得比平時要相對早一點。

  楊華忠他們還沒有回來,可是老楊頭和譚氏他們卻全都聽到了小黑的消息。

  老兩口冒著雨,來到了楊若晴這邊打聽消息。

  也幸好這當口兩個孩子都被拓跋嫻帶去了對面的屋子睡覺了,屋門也關上了。

  老楊頭和譚氏才得以放聲說話。

  “我和你奶是剛剛才聽說的,你奶嚇得當場就哭了。”老楊頭道。

  “晴兒啊,你爹咋還沒回來啊?鎮上到底是啥情況,你可曉得啊?”老楊頭又問。

  楊若晴哭笑不得。

  “爺,我這正跟床上養月子呢,院子門都沒出,我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我咋曉得啊?”她道。

  老楊頭嘆了口氣,目光又望向孫氏:“你當時瞅見小黑那樣子,嚴重不啊?”

  孫氏也是把該說的全說了,這會子實在不曉得說啥。

  “照理說……不嚴重吧?”她道。

  老楊頭道:“既然不嚴重,那他們咋還沒家來呢?”

  這個問題,孫氏回答不上來。

  一旁,譚氏又在那抹淚了,嘴巴里碎碎叨叨的說著祈求各路神佛保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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