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強硬的話傳進了東屋,聽得楊若晴和老楊頭都錯愕了下。

  這幾年的家庭婚姻生活,讓楊若荷懂得了很多東西,從前那個偷懶賣壞把一條狗使勁兒當人來寵的楊若荷長大了,

  變成了一個牙尖嘴利,越發自私自利的婦人了。

  瞧瞧,這話把譚氏給頂撞得,老太太一口氣老半天才喘下來。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老楊家甭管分家還是沒分家,都輪不上你來插嘴!”

  “你老子娘都要聽我這老太婆的,我讓他們在這老楊家后院有個住的地兒,你就有個回的娘家。”

  “惹惱了我這老太婆,一紙休書丟給你娘。”

  “你要是個真孝順的,就把她接去余家村給她養老送終,那才叫真孝順,站在這屋前罵罵咧咧,吵得老婆子我頭暈耳鳴,閉嘴閉嘴!”

  看到譚氏發了狠,還撂下了狠話,楊若荷有點慫了。

  不是怕譚氏,反正自己現在是余家的媳婦,能當家作主,怕個瞎了眼的老太婆那不是可笑嘛!

  楊若荷怕的是真惹惱了譚氏,到時候一紙休書下來,自己當真要攤上劉氏這個難纏的包袱,那就虧大了!

  楊若荷趕緊閉嘴。

  劉氏也不敢多吱聲,婦人清楚自己當初往梨子湯里下藥,為啥還能繼續留在老楊家的原因。

  那就是因為這兩老的要面子,看到自己兒子帶回來一個小老婆,立馬就要攆走大老婆,怕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自己才能接著在老楊家待著。

  但真的惹惱了老太太,吃虧的還是自己。

  “算了算了荷兒,你是個好孩子,為娘出氣也出的差不多了。”

  “只是那狐貍精臉皮比城墻還要厚,你就是罵個三天三夜她也不見得臉紅,反倒還讓你爺奶不清凈了。”

  “你奶說的在理,咱回屋去吧,”

  劉氏一邊將楊若荷往西屋里拽,邊對譚氏那邊道:“娘,我沒回屋去了,你好生歇息著哈,有啥吩咐吱一聲!”

  “哼!”

  譚氏才不領情呢,轉身蹬著小腳也回了東屋。

  院子里總算恢復了清凈。

  看著接著吃西瓜的譚氏,楊若晴抿著嘴笑。

  這姜還是老的辣呀,譚氏出馬,非同凡響。

  對面西屋里。

  楊若荷坐在凳子上氣得呼啦啦的直喘氣,小孩子在床那邊扶著床沿玩一只破破爛爛的撥浪鼓。

  這邊,劉氏擰了一塊冷水帕子遞給楊若荷:“先擦把臉,看你這滿頭大汗的!”

  楊若荷接過帕子才剛往自己的臉上抹了兩下,就皺著眉頭把那條皺巴巴已分辨不出顏色的帕子甩到一邊。

  “娘你是不是拿錯了,把洗鍋布拿給我抹臉了啊?一股子餿味兒,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楊若荷捏著鼻子,皺起眉頭,指著那帕子道。

  劉氏白了楊若荷一眼,沒好氣的道:“啥呀,這可是我跟康小子的洗臉帕子,不過就是三天沒洗罷了嘛,有啥大驚小怪的!”

  “這么熱的天,帕子三天不拿去池塘里過水?哎喲我滴個天哪,差點把我熏死!”

  楊若荷再次翻了個白眼。

  劉氏撇撇嘴,抬手戳了下楊若荷的額頭:“你個死丫頭片子,打小娘就是這么拉扯著你們姐弟長大的,如今翅膀硬了就來挑剔娘了?”

  “你們打小就這么洗過來的,不也長得好好的?矯情,你不抹我抹!”

  劉氏抓起那塊帕子在那照著自己的臉胡亂抹了一通。

  楊若荷一臉嫌惡,趕緊坐得離劉氏更遠了。

  劉氏撇了撇嘴,把帕子丟進了那邊的水盆里,也坐了下來。

  “這大熱天的,你老娘我都熱得沒地兒躲,正打算收拾兩件衣裳去你家住幾日呢,你倒跑回來了。是不是有啥事啊?”劉氏問楊若荷。

  “哎喲我的個親娘嘞,求求你這當口千萬別去我家,金桂回來啦,屋子里騰不出地兒來住你。”楊若荷道。

  “荷兒,你這話,娘可就不愛聽了啊。”劉氏瞪起了眼睛。

  “金桂是嫁出去的二姑子,我可是你娘家親娘,是我把你從腸子里拉出來的,誰跟你親,你心里該有個譜兒!”劉氏道。

  楊若荷擺擺手:“我又不是不稀罕你去我家串門?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呀!”

  “那你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啥調調來。”劉氏哼哼道。

  楊若荷無耐的翻了個白眼,“金桂跟她男人吵架了,那男人還打了她,氣得跑回了娘家。”

  “我和金寶還以為是跟前兩回那樣小兩口鬧鬧別扭,男的買些東西過來娘家賠個罪接回去就完事了。”

  “沒想到這回,等了三天了,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三天,男的還沒過來接。”

  “昨兒我讓金寶進山去打聽了一下,娘你猜咋樣?”

  “咋樣啊?”劉氏臉上的憤怒早煙消云散了,眼底全都是燎原的八卦之火。

  楊若荷冷笑,“原來,是被她山里的男人給休了!”

  “啊?”劉氏抬手捂住嘴巴。

  她對‘休’這個字兒,比一般人要敏感很多倍。

  打從嫁進老楊家的第二天開始,這個‘休’字就一直伴隨著她,如同懸掛在她腦袋上的一把寶劍似的,一直到現在自個都做了嘎婆的人了,死老太婆那邊還是動不動就拿‘休’來威脅自己。

  “那個男人家真不是人,金桂這嫁過去才多久呀?一年都不到!”

  劉氏突然就莫名的憤怒了起來,氣呼呼的譴責了起來。

  “那山里人,真不是東西,窮得鳥都不生蛋的地方,人家姑娘不嫌棄嫁了過去,咋?爺們睡膩歪了這就要休掉了?”

  “良心都被山里的野狼野狗給吃了,我呸!”

  看著劉氏這副憤怒的樣子,楊若荷怔了下。

  到底誰是她的閨女?

  “娘,你咋光顧著心疼金桂那個死丫頭不來心疼我呢?”楊若荷不爽的問。

  劉氏一頭霧水:“心疼你啥?你又沒被休!”

  楊若荷滿頭黑線,差點吐血。

  “我那二姑子被休掉了,沒地方去,現在就一直賴在娘家不走。”

  “小姑子跟她打小就親近,如今也長大了,跟菊兒那么大的一個死丫頭片子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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