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楊頭忙地問:“這話可不當瞎說啊,陳彪爹年紀不大,才剛剛四十出頭,兩個兒子都沒有成家,正是家里的頂梁柱啊……”

  楊華明有點委屈的看了眼老楊頭,道:“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是大夫跟陳彪說的,我在邊上聽到了兩句。”

  “那大夫又是咋說的呢?老四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別我問一句你擠一句的,這可不像平時的說話作風啊。”老楊頭又道。

  楊華明耷拉著一張臉,道:“昨兒我們到的時候,剛好趕上大夫第二波過來給陳彪爹診斷身體。”

  “為啥說是第二波呢?”

  “因為陳彪這孩子實在是孝順啊,他先是把他爹送去了望海縣城的一家醫館,說是他村里一個大夫家的遠房親戚開的,也不錯。”

  “可是那家熟人醫館給他爹一診斷,當時就不敢接收了,”

  “陳彪不服氣,又拉著他爹去了望海縣城最好的怡和春大醫館,對,就是去年老五受傷了住院的那個大醫館。”

  “當時接待他們的是前堂坐診的大夫,那大夫看過了陳彪爹的狀況,跟之前那個親戚醫館說的差不多的話,”

  “只讓陳彪把人給拉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能過幾天算幾天。”

  “陳彪不服氣啊,差點跟那坐診大夫給打起來了,后來被勸開了,”

  “先安排在后院的病房,然后我們過去的時候,第二波大夫過來診斷,得出的也是一樣的話。”

  “陳彪那孩子真是個孝順又苦命的啊,在那給那么多大夫磕頭,求他們救救他爹……”

  “怡和春醫館的掌柜都被感動了,答應讓他們在那里先住下,研究了幾個方子,先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看,怎么著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聽完楊華明的話,老楊頭嘴巴張大著,半天回不過神來。

  但那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信服了大夫們的話,陳彪爹,當真命不久矣……

  “四叔,陳彪爹的病狀又是個啥樣啊?”楊若晴忍不住出聲問。

  “這又沒磕著又沒摔著的,咋突然就說人不行了呢?”她又問。

  老楊頭這時回過了神來,也趕緊道:“對對對,到底是個啥病啊?大夫們應該也給出了診斷吧?”

  被問到啥病,楊華明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欲言又止。

  “那病,可缺德了,咱莊戶人家一般都不敢說,怕惹晦氣啊……”楊華明道。

  老楊頭睜大了眼,滿臉的震驚,“該不會,是、是血病吧?”

  楊華明一臉艱難的點點頭。

  老楊頭的眼珠子差點瞪到地上,手里端著的旱煙桿子也差點掉到桌子上。

  “天哪,要真是血病,那就真的沒得救了,只能等死啊!”老楊頭喃喃著道。

  “到底啥是血病啊?”楊若晴扭頭問駱風棠,駱風棠也是一臉迷茫的搖了搖頭。

  楊華明借故喝茶去了,埋下頭不說。

  楊華洲打了一個飽飽的水嗝,道:“我來接著說吧。”

  “陳彪爹那天從咱這吃完酒席父子兩個就回家去了,據陳說,當時到家的時候是下晝。”

  “原本陳彪爹喝完了酒,都要去睡會的,那天正要睡,剛好趕上鎮后面村子里陳彪舅舅家抓豬崽子閹割,缺人手。”

  “陳彪爹就去了,估計是在按壓那豬的時候出力過猛,不小心摔了一跤,”

  “當時就是摔得尾椎骨后面一陣痛,也沒其他的事兒,等到夜里快要睡覺的時候,突然就渾身骨頭都痛,脫衣裳都抬不起手來。”

  “躺下沒一會兒就發燒了,陳彪兄弟兩個趕緊將他送去了鎮上的醫館。”

  “我們趕到的時候,陳彪爹的燒一直都沒退下來,意識都燒得模糊了,連我們都好像認不出來。”

  “明明啥都沒吃,可那牙齦里,就是不停的滲出血絲來,”

  “耳朵里面也是的,有血絲滲出來。”

  “對了,還有這個地方,”楊華洲抬手指了下自己的下巴下面與脖子中間的那一段。

  鮑素云在邊上坐著,見狀小聲提醒楊華洲:“你說就說,別拿自個指指點點啊……”

  楊華洲看了鮑素云一眼,道:“這沒啥,不用擔心。”

  鮑素云只得不出聲,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

  楊華洲接著道:“陳彪爹的這個地方腫了一個老大的包,我摸了下,都快趕上雞蛋那么大了,膈得他躺在那里脖子都轉不了,老辛苦,老可憐了啊……”

  聽完楊華洲的話,眾人都駭然,然后紛紛惋惜,嘆氣。

  孫氏和鮑素云她們都抽出帕子來抹淚。

  楊若晴也是秀眉緊皺。

  照著五叔的這些描述,陳彪爹的淋巴結腫成了雞蛋那般大小,牙齦,耳朵里,都流血出來。

  還伴隨著渾身骨頭和肌肉的酸痛以及高燒,這些癥狀合在一塊兒,

  咋跟‘白血病’的癥狀那么的相似呢?

  而且,這里的大夫稱之為‘血病’,搞不好當真就是這個病!

  想到這兒,楊若晴的心往下沉了幾分。

  這種病,確實很不樂觀,就算擱在現代醫療和藥品先進的時代,這種病也是夠遭罪的,一次次魔鬼般的治療,到最后依舊是人財兩空。

  何況這古代?

  所以大夫們說的沒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早晚得事。

  可憐啊,當真可憐啊!

  而且,這種病還有可能會遺傳,父傳子,子傳孫,有的甚至有幾率隔代遺傳……

  “真的不敢相信,前兩天在青小子的婚宴上,我和他坐在一塊兒,還喝了好幾盅。”老楊頭低沉的聲音再度想起,坐在那里,滿臉的沉痛。

  “我還跟他說,要不是年紀差了個將近二十歲,又隔著輩分,老漢我真的要交他這個忘年的兄弟啊!”

  “他當時還說,等到陳彪和菊兒成親的時候,咱倆再好好喝幾盅,不醉不休!”

  “哎,當真想不到啊,這老天爺咋就偏生相中了他呢?家里兩個兒子都還沒成親,他正是挑大梁的時候啊,這下一垮下去,整個家估計都要散了。”

  屋里眾人都在嘆息。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