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原本以為九公主這下終于可以獲得一份簡單平靜的婚姻。

  但是今年年初的時候,隨著西北番邦之國的歸順,其中一國為了表達休戰和歸順的決心,主動獻上鎮國之寶,派時辰送來大齊進貢給大齊皇帝的同時,還跟大齊求婚。

  齊家皇室宗親里,到了適婚年紀且未嫁的公主或者郡主放眼望去除了九公主齊傲珊,就是二皇子齊星辰的嫡長女了。

  而二皇子的嫡長女今年才十一歲,尚未成年。

  于是齊星云一番斟酌后,找了齊傲珊進宮。

  等到齊傲珊前腳出宮的時候,后腳齊皇便頒布了圣旨。

  決定了遠嫁番邦之國,為那位附屬國國君的繼后,兩國自此休戰,永結秦晉之好!

  駱寶寶蜷縮在楊若晴的懷里不知何時已睡熟。

  楊若晴卻一直在回想著九公主遠嫁番邦這件事,心下忍不住生出幾許傷感和感慨來。

  去番邦和親,肯定不是九公主齊傲珊的本意。

  她是大齊的嫡公主,打小也是大韓皇后的心頭肉,就像此刻駱寶寶蜷縮在她懷里睡覺一般。

  那時候的大韓皇后,肯定也是如此凝視著自己臂彎里的嫡女,為她的將來盡心盡力的謀劃吧。

  只是,失去了母后的庇護,父皇又老年癡呆,即便幾位皇兄對她不薄,

  但這皇室的親情,比尋常人家總要淡薄那么一些。

  即便是尋常人家,當真遇到饑荒年份,估計也會做出賣閨女保兒子的舉動吧。

  何況這皇家?

  為了兩國的穩定,為了施恩于西北那一片的番邦小國,為了大齊的錦繡河山,為了自己剛登基之后的朝綱穩定,犧牲一個寡居的九妹,這對于齊星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圣旨上寫的是九公主進宮毛遂自薦,想為家國盡忠職守,所以主動提出遠嫁番邦。

  然后又說新帝齊星云如何的不舍這唯一的胞妹遠嫁,執意勸阻,但九公主心意已決,皇帝無奈,只得含淚頒下了賜婚的圣旨。

  據說初春的京城大街小巷都洋溢著喜氣,據說九公主是農歷的四月初二出嫁的。

  據說那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讓京城的百姓們難忘。

  坊間都在說這樁美滿的因緣,贊嘆九公主的美德,有的說這就是緣分,佳偶天成。

  但是楊若晴卻知道當日那喜帕后面遮蓋著的是一張如何絕望的淚眼。

  番邦的那位國君,據說今年四十有八了,而齊傲珊,才剛剛二十。

  嫁給一個比自己整整大了二十八歲的老男人,齊傲珊會幸福嗎?

  而且那位國君之前,已經死了兩個王后,齊傲珊是第三任。

  且前面兩任王后的兒子都已成年,兒媳婦都比齊傲珊這個婆婆年紀要大。

  這日子……可想而知。

  今夜電閃雷鳴,楊若晴忍不住回想了許多跟齊傲珊相關的舊事。

  不知記憶深處那個敢愛敢恨,天真爛漫,還有些飛揚跋扈的九公主如今過得咋樣了?

  命運對她很是曲折,只盼著她能早日生下嫡子。

  趁著老國君還健在,撫養嫡子長大,不然,等到老國君去世,嫡子卻又年幼,他們孤兒寡母在那番邦之地肯定舉步維艱!

  而且很多番邦名族還有一個在中原人眼中看來很不能接受的陋習,那就是夫君死了,兄弟或者兒子接手夫君的那些妻妾們。

  九公主,愿老天爺垂憐,也盼你自求多福,好生保重!

  “嘿嘿……”

  懷里的駱寶寶突然傻笑了一聲。

  楊若晴回過神來,垂眸看著懷里的孩子。

  只見這臉都壓變了形,嘴角翹著,還在流口水。

  楊若晴忍不住笑了,輕輕擦拭了下她嘴角的口水。

  人的命運,真的是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好了的嗎?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我的閨女,我不求你這輩子如何的風光無限,我只盼著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不傻,也不出類拔萃的聰明。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我只盼著你像那些富裕人家的閨女一樣,簡單,平靜,衣食無憂的過一生。

  扯過邊上的冰蠶絲薄被,蓋住自己和孩子的肚子,母女倆相擁而眠。

  任憑窗外狂風暴雨,只要和最親的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懼。

  早上起床的時候,雨停了。

  楊若晴拉開院子門,一眼看到門口屋檐底下有血跡。

  她驚訝了下,目光掃過四下,院子里光滑的青石板地上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可是院子一角為追云蓋的那間小木屋的門是敞開著的。

  難道,是追云回來了?這些血也是追云的?

  想到這兒,楊若晴趕緊來到追云的小木屋跟前,果真看到里面蜷縮著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

  “娘,到底是誰這么壞,把追云傷成這樣?我要給追云報仇,用我的鞭子抽哭他!”

  屋子里,駱寶寶哭紅了眼睛,跟在楊若晴身后憤憤問。

  楊若晴剛剛給追云處理完了傷口,敷了藥,又在追云內服的藥里加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藥粉,好讓它睡一覺,在睡眠中恢復。

  聽到駱寶寶的問,她轉過身來,對駱寶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指。

  “寶,先讓追云好好睡覺,我們去里面屋子里說話。”楊若晴道。

  駱寶寶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那邊地墊上,后腿纏上了白色紗布,已經閉上了眼的追云,轉身跟著楊若晴回了這邊屋子。

  楊若晴在洗浴房用香胰子洗著手,跟身旁的駱寶寶道:“從傷口看,不是獵人造成的,應該是跟山里的其他野獸打架傷到的。”

  駱寶寶很不解,仰起頭道:“我們追云可是狼王,跟我爹上過西南戰場,連象群都不怕的狼王,咋能被山里的野獸給傷到?”

  “難不成是山里的老虎和大黑熊傷的?”她又問。

  楊若晴沉吟了下,道:“有這個可能,追云雖然是狼王,但是有時候也有落單的時候。”

  “又或者……”

  “或者啥?”駱寶寶追問。

  楊若晴搖搖頭:“我也說不好,這些暫且不打緊,當務之急是我們先幫追云治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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