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更是氣得臉都紅了,說話舌頭都打顫。

  “太無恥太下流了,這是欺負老五不在家么?別忘了五房可是咱老楊家的,老五不在家,還有咱這些人呢,這張祥子真是無法無天!”

  蔣母道:“這不是欺負五房沒人,也不是不把老楊家放眼里,說到底還是張祥子那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啊,就是如此,做事兒沖動,不顧及后果。”

  “而偏生他又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娘,就怕他娘今日吃了虧,到時候到外面去一嚷嚷開,讓咱綿綿的名聲都跟著抹黑了,這就虧大了。”

  蔣母的話,說到大家伙兒的心里去了。

  綿綿是個女孩子,才剛剛十四歲,女孩子的名聲不能毀,不然將來不好說婆家。

  倘若現在跑去把張祥子抓起來痛打一頓,肯定能嚇唬住他,但大家伙兒投鼠忌器。

  鮑素云除了哭,還是哭,一會兒哭自己命不好,一會兒又哭綿綿命苦。

  弄得孫氏束手無策,恨不得讓楊華忠這就寫信給楊華洲,讓楊華洲回來。

  楊華忠沉吟了一番后道:“這事兒,我看還得找張癩子過來談談,指不定張癩子蒙在鼓里,他是一家之主,讓他回去管教或許能把事情的影響壓到最小。”

  大家伙兒一聽,覺得這個法子行。

  “我就是擔心張癩子會不會早就曉得了,如今是睜只眼閉只眼呢?”孫氏問。

  楊華忠道:“張癩子前些年好歹在運輸隊里做過,如今年紀大了一些,運輸隊跑不動就去了采藥隊。”

  “跟鐵匠大哥,跟我,好歹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他這個人還是有些原則的,回頭我就去跟他那好好說下這個事兒……”

  鮑素云猛地抬起一雙淚眼:“三哥,打鐵趁熱,你這就去吧,我擔心去晚了那祥子娘又得整出啥幺蛾子。”

  楊華忠愣了下,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楊華忠趕到張癩子家的時候,張癩子家院子里外來了很多看熱鬧的村民。

  大家伙兒都是先前看祥子娘一身狼狽,掛著蛋液進門,于是紛紛跟過來看熱鬧,打聽她跟蔣桂玲為啥干架。

  祥子娘只是罵罵咧咧,卻沒有說出干架的內幕。

  大家伙兒便自發的聯想到昨日駱家請吃飯,張祥子被蔣桂玲打耳光,指不定今個還是昨日的后續,眼下并沒有人把事情的緣由往綿綿身上去想……

  楊華忠趕到的時候,屋子里傳來張癩子兩口子吵架的聲音,院子外面一堆人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看啥看?都閑得蛋疼是不?回頭修河堤有一個算一個。”

  楊華忠擺出里正的威嚴來,圍觀的人群頓時散了個一干二凈。

  雖說楊華忠平時在村里一貫待人和氣,誰家有事兒他都會熱心幫忙,但楊華忠畢竟是里正,手里有權。

  家中兒子閨女和女婿更是權勢滔天,但他從不以權壓人,可大家伙兒卻都知道他有權。

  如今故意擺出威嚴來,沒人敢不聽。

  頓時,院子外面清凈了,院子里面張家兩口子的吵聲就更清晰了。

  楊華忠進了院門,在外面喊了張癩子一聲。

  里面的吵架聲戛然而止。

  張癩子趕緊出了屋子,他婆娘跟在后面。

  “老三,你咋過來了?有啥事兒?”張癩子心里猜到了什么,臉上賠著笑佯裝不知。

  楊華忠陰沉的目光越過張癩子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婦人身上。

  婦人莫名打了個冷戰,扭身躲進了屋子。

  張癩子一臉尷尬,站在原地搓著手,“我家這婆娘不省心,先前還跑去五房鬧事了,我、我替她去給五房賠個罪吧!”

  張癩子說道,大步過來,卻被楊華忠拽住手臂。

  楊華忠沉聲道:“你家這婆娘是幫兇,你兒子張祥子才是真的有罪,我今個過來找你,就是找你說說張祥子做的那些蠢事的!”

  一聽是找張祥子,張癩子滿頭霧水。

  “老三,你這話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家祥子昨日在駱家吃飯確實做的不對,可這事兒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我說的不是這一樁,是另外的事,關于他耍流氓的事!”

  “啥?”

  張癩子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到地上,他扭頭往張祥子所在的西屋那邊瞪過去。

  張祥子此刻也聽到了動靜正躲在門口面,把眼睛貼在破門的窟窿洞眼里往外瞅,猛地跟張癩子瞪過來的目光對上,雖然他曉得張癩子不一定能看到門口面的他,可他還是嚇得趕緊跑回了床上,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黑漆漆的被窩里咚咚咚都是他心跳的聲音。

  楊華忠過來干嘛?

  難道是自己摸綿綿手的事兒唄綿綿告訴家里人了?

  怎么可能?

  綿綿的膽子啥時候變得這么大了?她捅出去,不害臊嗎?

  在張祥子胡思亂想得滿頭冷汗的當口,院子外面,突然沒動靜了。

  張祥子從被子里出來,躡手躡腳往屋門口那邊摸過去,就怕楊華忠和爹一塊兒沖進這屋子來打自己。

  可是,院子里卻沒有人,其他屋子里也都沒動靜。

  走了?

  這當口,祥子娘過來拍門了。

  張祥子拉開屋門:“娘,啥情況啊?楊華忠過來找爹干嘛?”

  祥子娘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啊,兩個人一塊兒走了,也不曉得上哪去了。”

  張祥子搓著手在屋子里轉著圈子,“……該不會是我的事兒被曉得了吧?”

  祥子娘道:“咋可能?鮑素云應該不敢去跟楊華忠那說吧?”

  “啥?綿綿她娘曉得我摸綿綿手的事兒?”張祥子猛地剎住腳步,問他娘。

  祥子娘愣了下,“是啊。”

  “誰說的?”張祥子問,“該不會是娘你跟綿綿說的吧?”

  祥子娘眨巴了下眼,道:“我今個去找她提親,她不答應,我自然就要甩出這事兒來,好讓她曉得她閨女被我兒子摸過手啊,男女授受不清,我原本是想借此來拿捏她的啊……”

  張祥子氣得鼻孔里都在噴火:“娘,你害死我了,你真的害死我了你曉得嗎?這種事兒你咋能跟綿綿娘說呢?完了完了,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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