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看起來帶這個小字,可是在內宮的品秩里可不低。

  而且能被王昀公公帶在身邊耳提面授,想來是一個伶俐的人。

  就比如剛才,齊星云要……

  齊星云要畫畫,魏忠就做的很好,壓住了被風吹起來的紙角。

  齊星云拿著紙張指著圖說道:“人力軌道車,你可以叫他手軋車,可以設計成兩個人,也可以設置成四個人。”

  “利用杠桿原理,帶動斜軸,斜軸帶動曲軸,自重不到兩百斤,大概能馱三四百斤的貨。”

  “完美符合你的要求,不需要馬力,只需要人力,跑的也挺快的。大概一個時辰能跑八十里地,速度不算快,拉的不算多,但是制造簡單。”

  張廷玉,沈一聰看著這張圖看了好久,一起俯首說道:“皇上英明啊,這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啊。”

  齊星云深知人力軌道車,最后會被淘汰,笑著說道:“哪里是什么大問題,就是個小問題而已。”

  “等到幾個馬場出馬了,御舟估計才是貨運的主力,我這個兩人小車,還是太小了些。”

  張廷玉小心翼翼的將皇上畫的話收好,說道:“皇上,有所不知啊。這軌道沒少花錢。”

  “尤其是這鐵包木軌道,一里就是七千貫還不夠啊,京城通往北方軌道,花費了整整將近七百萬貫!”

  “還不算各站點的花費,還有以后更換全鐵軌,那更是一筆高昂的數字。”

  “其實科技苑壓力很大,這路修好了,卻遲遲不能用,沒東西可以用!多少人都等著抓科技苑的小辮子呢,好參上一本。”

  齊星云聽到這,臉色突變,大聲的說道:“我看他誰敢!”

  齊星云最煩這種人,沒事就頂著頂好的國政,死命的找缺點!

  “不給時間、不給機會、不看全部、甚至糾纏起來成群結隊,把這種利國利民的國政,往死了黑。”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很簡單!等到朝廷沒錢修路的時候,把這些路拍賣的時候,他們自己占了去!”

  “那是為了朝廷?那是饞金橋銀路的利潤!”

  “下賤!”

  齊星云的氣很大,王昀公公和魏忠瞬間趴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皇上在大殿殺那一百多個大臣的時候,都沒這么生氣啊。

  連張廷玉都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原來只想抱怨兩句國事艱難,沒想到惹了皇上這么大的火氣。

  張廷玉當然有這個資格抱怨,作為齊星云目前頭號大臣,很快要接任萬進,成為首輔!

  沒成想一個小小抱怨,抱怨科技苑設計不出合適軌道的產品,沒思路的幾句閑談,引來了皇上這么大的火氣。

  齊星云依舊余怒未消,想了半天,說道:“就是馬拉著在軌道上跑,那也比馬車快!比馬車省勁。”

  “有一個算一個,誰言軌道需要停下的。”

  “朝堂之外暫且不論,朝堂內的朝臣,第一次一律罰俸半年!第二次一律給朕扔到北方去種牧草去!再有一次就流放嶺南去。”

  “不!第二次就給朕罷官扔到嶺南去!反了天了!吃國朝的糧,不給國朝辦事,還凈扯后腿,砍了都不過分!王昀公公記下來,成為常例!”

  王昀公公哆哆嗦嗦的問道:“皇上言廢軌道之事,是罷黜還朝還是砍頭啊。”

  “你說呢?”齊星云瞪著眼問道。

  王昀公公不敢再問,就記上了個砍頭。

  張廷玉也擦著腦門的汗,他也不敢問,也記成了砍頭……

  畢竟,砍頭都不過分,是皇上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

  “皇上,為何生這么大的氣啊。”張廷玉左右看了看,也只有自己問合適。

  趙皇后一直注意著齊星云這里,看到齊星云這么生氣,也走了過來。攙著齊星云說道:“皇上,不要太生氣了,出了什么事,解決什么,氣大傷身,魏忠,去取些茶水來。”

  魏忠麻溜的爬起來,去車駕那邊取水去了。

  趙皇后笑著說道:“喝口水,順順氣。臣妾出發前燒了些生姜紅糖茶,袪寒暖胃。”

  齊星云終于把氣消了一大半,這頓火發的,的確有些沒來由些。

  他看著張廷玉問道:“張大學士,你說咱們腳底下這是什么?”

  張廷玉跺了跺腳,說道:“皇上,咱們腳底下是大齊!”

  齊星云點了點頭,張廷玉的答案,是標準答案,但是他說的不是這個。

  他踩了踩腳底下的碎石頭說道:“咱們腳底下是道砟。”

  “那張大學士你說這道砟,有什么用?”齊星云笑著問道。

  道砟是鐵木軌道下的那層小石子。

  趙皇后也是好奇的看著張廷玉。

  張廷玉說道:“排水啊,減震啊,這夏天大雨,沒這層道砟哪里能把水排了?這御舟一個都五百斤了,加上貨物,沒這層石子,早壓下去了。”

  “還有一個妙用!張大學士。”齊星云笑著說道。

  道砟的石頭都是從濁水溪上游,采后篩選后方可鋪設。都是精挑細選過的粗砂和碎石。馬匹也可以踩在上面奔跑。”齊星云笑著跺了跺腳,說道:“也就是說這軌道,在冬日里,也能夠來回運貨。”

  “馬匹在冬日里不能隨意的奔馳,是因為地面會凍住,這也是為何有進攻窗口期的原因。”

  “但是,有了軌道,冬日的貨運,也不會再受到天氣的影響!冬日戰備,春季進攻!”

  “軌道所及之地,皆為齊土!”

  張廷玉沉默的品了品這句話,笑道:“正是如此。”

  齊星云踩著道砟走了很遠,王昀公公跑過來,俯首說道:“皇上,一切都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

  齊星云踢了一腳石頭說道:“張大學士問朕為何生氣,朕其實就是擔心大齊的朝堂缺錢的時候,拍賣鹽鐵、軌道罷了。”

  “王公公,把剛才讓你記下的那句話,再加上一句……”

  齊星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富商也好,官宦也罷,在國政混亂的時候,都會變得瘋狂起來,化身為國家的蛀蟲,瘋狂的撲在這些東西上吸血。

  利用各種合法和非法的手段,鯨吞國產。

  “國之公器,不談盈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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