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后院。
“晴兒，你給我這些書本和筆墨做啥？”
楊華梅看著面前碼放整齊的五六本書，還有壓在書本最上面的一副文房四寶，愣愣問。
楊若晴拍了拍那厚厚一摞的書本，微笑著道：“姑姑，在酒樓想要靠腦力吃飯，有三份差事。”
“賬房，采買管事，以及掌柜。”
“我放到你面前的這幾本書，其實是這半年來清水鎮酒樓的賬簿和采買冊子，上面一筆一劃都詳細記錄了進項和出項。”
“你看啊……”她把文房四寶放到一邊，從上面點了三本冊子快速翻了幾頁。
“這上面三本，是賬房先生交上來的。”
“底下三本是采買管事交上來的，最后一本是他們對賬之后擬定的合冊。”
“大白念過幾年書，識字，若是想管賬姑姑你先把這上面三本賬簿拿回去讓他仔細看。”
“若想接管采辦那塊的管事，就把下面三本拿回去研究研究。”
“當然了，他是我的親表弟，我還是想栽培他做掌柜的，那就把這七本一起帶回去琢磨通透，當初我五叔和二哥也是這么過來的，才有了如今掌柜的身份。”
“小堂哥懶一些，看到這些就犯困，好在他腿腳利索口舌也勤快，所以在酒樓做伙計跑堂。”
“哦對了，光看這些還不夠，還得自個寫寫練練，這套文房四寶原本是我準備送給大志的禮物，就先送給大白了，我這個表姐能幫的都在這兒了。”
楊若晴一口氣介紹完，等著楊華梅做選擇。
楊華梅看著面前的一摞賬簿，瞠目結舌。
“嘖嘖，真是那碗飯都不容易吃啊！”
老半天，她才終于回過神，感慨道。
“這還只是鎮上酒樓半年的賬簿，這要是幾個地方的酒樓一年的賬簿擱在一塊兒，那晴兒你這個東家咋看得過來啊？”楊華梅忍不住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楊若晴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奈苦笑的樣子：“可不就是嘛，每年臘月賬簿都收上來了，我幾乎每天都要熬夜看賬呢，一個子兒都錯不得。”
“哎，我這錢賺的苦哇！”
楊華梅打量著楊若晴的目光有些復雜。
從前只是一味的羨慕她會做生意，哪哪都開了酒樓，香水生意做到了京城，酒樓有掌柜打理，自個躺著數錢就行。
如今看來沒那么簡單，這就跟開一艘大船似的，掌舵的人操心啊！
駱寶寶清早練完功夫過來了，滿頭滿臉的汗，后背的衣裳都濕了。
“娘，大奶奶燒早飯去了，你咋不去幫忙？”
丫頭口中叫喚著進了屋，看到楊華梅，愣了下，隨即甜甜一笑打了聲招呼：“姑奶奶好。”
“誒，寶寶好，這大熱天咋也去練功服？瞧這多熱呀！”楊華梅笑瞇瞇問。
駱寶寶點頭，捏起自己的拳頭很認真的比劃了下：“我爹告誡我，拳不離口曲不離手，我將來注定要吃拳腳這碗飯的，所以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一天都不能松懈。”
原本還在心里組織著幫大白求情的說詞，看能不能讓大白跳過這‘學習’的關卡直接去酒樓做事，這會子聽到駱寶寶這番話，楊華梅都不好意思開口幫大白求情走后門了。
“對，對，寶寶說的對。”楊華梅木木點頭，臉上笑容略顯尷尬。
“去，趕緊去弄盆水擦一把，再把衣裳換了。”
楊若晴遞過來一塊干凈的帕子，外加一套夏衣。
駱寶寶接了，又跟楊華梅這打了聲招呼，徑直進了洗浴房。
望著關上的洗浴房門，楊華梅對楊若晴這道：“寶寶一晃眼就長成大姑娘了，個頭比我還要略高一點，明后年肯定能追上你的身高了。”
楊華梅的身高跟楊華忠這些兄弟們不一樣，他們是純粹繼承了老楊頭的大高個兒。
楊華梅不同，她的身高被譚氏拉低了水平線，在女人堆中不屬于出挑的，但是中等個頭也還是有的。
其實楊若晴很想提醒楊華梅，那是因為她坐著看人的緣故，真的站起來比一下，駱寶寶已經比她這個姑奶奶要高兩三寸了。
“女孩子家也就指望這兩年長點個頭了，不像男孩子，十八九還能接著往上竄。”楊若晴道。
楊華梅突然壓低聲問楊若晴：“晴兒，咱寶寶都這么大姑娘了，那啥……來了沒？”
楊若晴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哎呀，就是咱女人的那啥。”楊華梅又拿手比劃了下。
楊若晴懂了。
“還沒呢，應該也就這兩年吧。”她道。
楊華梅點點頭，又用手捂在嘴邊跟楊若晴這說：“我聽說，小琴家大閨女，叫青霞的那個就來了，過完年正月就來啦！青霞跟咱寶寶年紀差不多哦？”
青霞已經發育了？
這個楊若晴還真不曉得呢，沒聽小琴說過。
話說，這種事小琴也不可能往外說啊，這是閨女家的隱私。
“嗯，青霞比我家寶寶大兩個月，姑，你咋曉得這事的啊？小琴不可能往外說的。”楊若晴又問，
楊華梅神秘的抿了抿嘴，“我聽青霞她奶奶說的，村里好多人都曉得。”
青霞奶奶？那不就是大平娘嘛！
那婦人真是昏了頭，自家孫女的這事兒也往外說。
這個話題楊若晴不想深入討論，因為洗浴房傳來的動靜告訴她，駱寶寶快要洗好出來了。
“姑姑，這些賬簿你拿回去給大白先看著吧，跟他說，一個月內，只要他把這些東西都吃透了，自然有好差事給他。”
楊華梅的目光重回面前這厚厚一摞賬簿上，不是楊若晴提醒，她都險些忘記自個過來的主要目的了。
“這么多，我怕會嚇到他，要不我先挑三本賬房先生的賬簿回去讓他琢磨琢磨？”她問。
楊若晴：“姑姑自個決定。”
楊華梅便拿了三本在手里，眼睛又望著那套尚未拆封的文房四寶。
想拿，又不好意思。
楊若晴直接把那套放在她手里：“這是送給大白的，賬簿光看還不行，還得自個拿筆墨紙硯邊記邊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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