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縣,驛館。

  小安被楊若晴的話嚇得下意識掙脫,不是楊若晴松手及時,他恐怕真的就要成獨耳大俠了。

  “天哪,你咋掙扎這么猛烈?不要耳朵啦?”楊若晴甩著手指頭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掙扎得猛,對她手指造成的沖擊也大。

  “姐,你咋啥話都敢說呢?我可是把蓮兒當妹妹!”

  小安顧不上揉火辣辣的耳朵,臉色全變了,慌張得不行。

  楊若晴卻穩穩坐在凳子上,笑呵呵打量著他:“妹妹咋啦?又沒血緣關系,男未娶女未嫁,很好啊!”

  “姐,你真的不要拿我跟蓮兒妹妹說笑了,這世上哪有哥哥娶妹妹的?”小安皺著眉頭又道,扭頭朝門窗處張望,生怕被人聽去。

  楊若晴的秀眉也蹙在一起,用力拍了下桌子:“誒,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啊,哥哥咋就不能娶妹妹?大安和小花呢?青梅竹馬的感情!”

  小安愣了下,突然想起自家確實就有這么一對,還真是啊!

  “姐,我不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哥和小花嫂子當然是有情有愛,但我跟蓮兒妹妹情況不同,我們是純潔的兄妹關系,不摻半點雜志。”

  “呵呵……”楊若晴干笑。

  純潔的兄妹關系?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經歷了生死的考驗,彼此郎才女貌,沒看對眼那是因為相處的時間不夠,又或者彼此的性格原因讓雙方都不敢主動邁出那一步。

  “成吧,你就接著憑實力單身好了,喜歡一個姑娘不敢去正視自己的內心,緣分錯過了可就沒了,做男人就要膽大心細臉皮厚,難道還等著姑娘家主動跟你這示愛?等到何蓮兒到時候出嫁,你就躲起來哭吧你,到時候我可是半句安慰的話都不跟你說!”

  楊若晴絮絮叨叨著起身,去床那邊收拾東西去了。

  走了兩步又轉過身,把站在那里發愣的小安往門口推。

  “你出去等著,看到你就心煩,我咋有你這樣呆的弟弟,還是同胞兄弟嘛!”

  小安哭笑不得,被推出門口后就跟門神似的站在門口等。

  耳邊卻忍不住回響起先前楊若晴說的那些話。

  娶蓮兒妹妹?

  不能吧,要是青松泉下有知還不得笑死。

  但腦海里又鬼使神差的回想起幾年前他第一回跟青松去何家吃飯,當時他們剛從南方戰場回來,正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那時候何蓮兒才剛剛十來歲,瘦瘦小小的一個小丫頭片子,頭上梳著雙丫髻,腰上圍著小圍裙在自家的早點鋪子里做跑堂的機靈勁兒……

  有時候何青松執行公務沒法回家,何家雙親會打發何蓮兒往兵部這邊來送吃食。

  眉清目秀的小丫頭,挎著大大的篾竹籃子,揭開上面的帕子將里面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大蒸餃整碗整碗的遞過來給他們兩個。

  “哥哥吃……”

  “小安哥哥吃……”

  在她十四歲及笄那年,何家置辦了酒菜招待親戚,何青松也把他拉去了。

  他沒好意思空手去,就在路邊的一個小攤位上花了六文錢買了一對小女孩戴的絨花當禮物。

  她接到絨花的時候,那臉蛋紅的,比那天的晚霞還要好看。

  記憶的閘門要么固若金湯紋絲不動,一旦打開,則是江河泛濫,奔流不止。

  直到屋里傳來楊若晴的聲音,小安恍惚了下,方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這么久。

  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一晃眼,當初的小丫頭都長成十五六歲的大姑娘了。只是,命運對她好像不太公平,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

  小安默嘆了口氣,將那份憐憫壓下,應了聲趕緊推門進了屋。

  ……

  來的時候兩匹快馬,回去的時候多了一匹。

  三人策馬揚鞭往望海縣方向趕。

  明日就是中秋節了,雖然歸心似箭但是也不能馬不停蹄。

  人是沒事兒,都經得住顛簸,可是身下的馬兒扛不住啊。

  它陪著主人風里來雨里去,早已不能當牲口那樣使喚,馬兒是他們的朋友,用駱寶寶的話來說,她的小棗紅馬陪著她長大,是她的老伙計了。

  所以即便再心急,差不多路程的時候也要停下來,讓馬兒吃幾口草料,喝幾口水,歇口氣。

  馬兒是一種很有靈性的東西,當它認你是主人了,它對你會很溫順順從。

  不僅狗狗,鴿子對路線敏感,馬兒也一樣。

  就拿楊若晴和劉雪云的馬來說吧,來的時候跑過望海縣至東臨縣這條路線,這趟回去,根本不需要他們指揮,跨上馬背雙腿輕輕一夾馬腹,馬兒自己就曉得往回走。

  此刻在路邊草地上休息,楊若晴撫著自己的馬對劉雪云和小安道:“棠伢子的那匹馬是馬王,除了不會說人話,其他幾乎啥都懂。有一回在戰場上,棠伢子被困受重傷很難突圍,是馬王冒著刀槍劍雨沖進去救了棠伢子,當時它馱著昏迷的棠伢子撩起蹄子就跑,徑直將他帶回了后方陣地,自己身上也是傷痕累累,棠伢子那樣十年都不曾落兩回淚的鐵漢子,那一回硬是哭得眼睛都紅了,心疼他的老伙計馬王呢,嘿嘿嘿……”

  前面的故事很煽情,讓劉雪云和小安都聽得滿臉動容,對那匹黑色的馬王好感更深,肅然起敬。

  但是后面……

  “姐,你說故事就直接說是了,后面那‘嘿嘿’的笑聲,突然就破壞了整體氛圍。”小安說話從不拐彎抹角,直接就把自己和劉雪云的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劉雪云側過頭去憋著笑。

  楊若晴黑下臉,踹了小安一腳:“你個臭小子,杠精!”

  小安哈哈笑著,也不避讓,站在原地結結實實受了老姐一腳。

  對他來說,老姐的拳打腳踢這都是給他撓癢癢。

  但他同時也清楚,老姐確實也沒有真正發力。

  老姐要是真正發起力來,那可是母老虎發威,山崩地裂啊!

  姐弟兩個鬧騰了一陣,三匹馬兒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甩著尾巴噴著響鼻長密睫毛下的水汪汪大眼睛追著這姐弟倆看,尤其是楊若晴的那匹馬,還齜牙咧嘴,露出一排整齊森白的牙齒,好像也在幫著主人調侃小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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