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俯身遞向孫氏:“這是蓮兒讓我轉交給娘的手套,我先前光顧著說話倒把這茬給忘了。”

  小安不好意思的笑著說,要是把這個給忘了,回頭那丫頭追問起來,少不得挨頓抱怨呢!

  別看她平時溫溫柔柔的好像沒脾氣,真的發起火來也有點兇,那天她拿著扁擔毫無章法的追著癩子打的畫面,這幾日總是不自覺的閃過他腦海……

  “手套?蓮兒那丫頭給我織的?”

  后院的門廊下掛著燈籠,孫氏看著手里柔軟又厚實的手套,又驚又喜,有些不敢相信。

  小安點頭:“嗯,反正她跟我是這么說的,東西帶到,那我就走了。”

  “好好好,一路當心啊!”

  目送小安離開后,孫氏回到屋子里,楊若晴在那忙著鋪床,孫氏則坐在燈下手里捧著那雙手套瞇著眼細細打量,不時還發出幾聲嘖嘖稱贊。

  “蓮兒這丫頭針線活做的可真好啊,這針腳密集的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這布料選的也好,我這個年紀的人戴著一點兒都不招搖,眼色也耐臟……”

  楊若晴邊抖被子邊扭頭往桌邊看,燈光下孫氏的側臉被溫柔和歡喜完全籠罩。

  這份意想不到的禮物,顯然帶給了她始料未及的快樂和滿足。

  禮物送得合了對方的心意,就是成功的。

  而且在楊若晴看來,比起外面大街上花點錢就能買到的禮物,何蓮兒親手為孫氏縫制的手套更實用,也更能體現她的心意。

  “晴兒啊,你說蓮兒這丫頭咋想到送手套給我呢?我沒說過我要手套啊!”孫氏忍不住跟楊若晴這分享自己的喜悅,驚喜中伴隨著不解。

  “這丫頭送我手套,八成是為了感謝小安,還有咱幫助她家,可咋就想到送手套了呢?”孫氏孜孜不倦的問。

  楊若晴抿嘴一笑,提醒孫氏:“那天我們一塊兒打量菜園子的時候,娘無意間說起了自己的手冬天容易凍……”

  “噢……”孫氏抬起頭來,仔細回想了遍當時的情景,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當時確實隨口提了下這事兒……真是沒想到那丫頭竟然聽到心里去了,還專門給我縫制了這手套。”

  “我還想起來了,那天送咱出門的時候,是這丫頭攙扶著我出門的,她還捏了捏我的手,指不定就是在暗暗比劃我手掌的大小呢,要不然這手套戴起來咋就這么合手?晴兒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楊若晴看著燈光下目光炯炯的孫氏,有點想笑。

  長坪村的女版柯南啊!

  “娘推測的都對,我也覺得是這么回事兒。”楊若晴點了點頭,床鋪好了,接下來她又開始給孫氏調制洗臉洗腳的熱水。

  一瓢熱水兩瓢冷水的反復兌換過程中,楊若晴接著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何蓮兒那丫頭心思細膩,也體貼,做事也踏實。”

  孫氏贊同,“那丫頭確實不錯,就是性格太柔弱了點,容易吃虧……”

  楊若晴突然笑了,“娘,這你怕就看走眼了,像綿綿那種確實從里到外都很柔弱,不過何蓮兒卻不是。”

  孫氏睜大了眼:“哦?她強勢?可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啊,我覺得她蠻乖的啊,說話也細聲細氣的,一點兒都不霸道潑辣。”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娘你這就開始替蓮兒說話來反駁你親閨女我了嗎?”楊若晴笑嘻嘻的故意打趣孫氏。

  孫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說的哪里話,我是有一說一,真沒瞧出那丫頭哪里強勢了哦……”

  說話的當口,婦人的手指下意識摩挲著桌上嶄新的手套,眼角眉梢里的歡喜藏都藏不住。

  “娘,你對強勢這個詞兒的理解不全,其實真正的強勢并非我們平常看到的那些撒潑打滾罵街的婦人,就像王善保的那個雙下巴胖妹妹似的,那不叫強勢,那就虛張聲勢。”

  “真正的強勢說的是一個人的心足夠強大,看似柔柔弱弱仿佛那野外的蒲草似的一掐就斷,可是,不管狂風咋樣勁摧,折斷的永遠是那些木秀于林的樹木,而蒲草匍匐在地,不死不休。”

  “就拿何蓮兒來說吧,原本我也跟你一樣以為她柔弱,可是那天那些鄰居唆使癩子去她家門口賣孬,比起何母的哭哭啼啼期期艾艾,何蓮兒則是拿著扁擔沖出來攆癩子。”

  “啊?這丫頭,膽子還真不小啊……”孫氏驚訝得張大了嘴,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楊若晴來到桌邊,也拿起其中一只手套打量著,這些女孩子咋針線活一個比一個好啊?難道就她一個人的針線活拿不出手嗎?

  哦對了,還有一個女同胞也跟她差不多,那就是駱寶寶。

  駱寶寶的針線活在她那個圈子的女孩子里也是墊底。

  這可真是親生的母女啊!

  好了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針線活不好咋啦?她們母女一身的武藝傍身,其他女孩子有嗎?有嗎?

  楊若晴接著跟孫氏這說著當時的情景:“我看得出來,她當時也被嚇到了,臉都白了,那扁擔揮的一點兒章法都沒有,可是她咬著牙死撐著……”

  為什么要懲罰王善保兄妹?

  就是因為事后楊若晴認真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就在想,那天倘若她和小安沒有過去,結局會是怎樣?

  那個被癩子推倒在地被扯壞衣裳的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何蓮兒或者何母了吧?

  冷漠的新鄰居們看熱鬧不怕事大,心胸狹窄又蠢又壞的雙下巴婦人的報復,被當做槍使的癩子……

  明明大家都是在最底層掙扎的平民百姓,卻偏偏要這樣互相傷害。如果那天何蓮兒或者何母被當眾被癩子羞辱,尤其是女孩子的名節有時候比命還重要,是不是當初田壩村的悲劇再一次上演了?

  對她們母女的驚嚇,對他們那個風雨飄搖的小家造成的將不是二次傷害,而是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楊若晴才在王家兄妹那里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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