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來看,木匾都已經掉漆了,可以看出,白鹿洞書院已經十分的落魄。

  駱星辰翻身下馬以后,側著臉朝著紫煙望了一眼。

  “紫煙姐,你帶我來白鹿洞書院嗎干嘛?”

  其實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但是沒有紫煙親口說出來,還是不能真正完全的確定。

  “來書院還能做什么?當然是來拜師的。”

  紫煙這句話說的十分的順溜,仿佛只要她說出來,就一定會變成現實一般。

  似乎篤定了駱星辰一定會同意一般。

  “拜師?拜什么師?”駱星辰頓時就有些茫然了。

  “拜師啊,你不還沒有正式的師父嗎!天地君親師,你沒師父怎么參加科舉?”紫煙唇角上揚,輕描淡寫道。

  “什……什么?我要參加科舉?”駱星辰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紫煙。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水師提督,這是朝廷命官,甚至,他身上還有一個皇上御賜的子爵,而且,他已經參加過一次科舉了,可是有著舉人的身份,還是大齊最年輕的舉人。

  按理說,這已經足夠了啊。

  以他的身份,哪里還要繼續參加科舉?

  “對,你的確要繼續參加科舉,這可不是我的主意,這是你母親的主意。”紫煙又說出了一個讓駱星辰更加吃驚的消息。

  這件事竟然是出自他的母親……可是,之前,他沒收到半點風聲。

  “別說是我假傳的啊,我這里有書信的,你是現在看,還是回去再看?”紫煙挑眉道。

  “當然是現在就看。”

  這誰還能忍得住啊,駱星辰只想快些知道真相。

  紫煙從袖口里掏出一份信來。

  駱星辰望了一下天邊……日頭已經露出一點邊角,光明重新回到了大地,祛除了籠罩在大地之上的黑暗。

  這下子,省得打開火折子了,可以直接打開信箋來看。

  這信分明不是新寫的,而是有一段時間了。

  駱星辰從信封里面抽出信箋來。

  信箋使用薄紙,上面用硬筆寫成,并且寫出來的文字順序和一般讀書人的書籍順序大不一樣。

  這文字是從左往右寫成的,而不是傳統的從上到下,從右往左。

  甚至,每一小段時間,都加點符號隔開。

  僅僅只是掃了一眼,還未曾閱讀上面的文字,駱星辰就已經判斷出,這肯定是他母親楊若晴寫出來的,而不是紫煙偽造出來的。

  隨后,他就瀏覽了一下內容。

  內容很簡單,就是讓他聽從紫煙的安排,找個機會好好讀書,讀完那些儒家經典,繼續參加科舉,考個進士,如果能考一個探花就更好了。

  “你母親說什么?”紫煙道。

  “你沒看信?”

  “沒看,這種私信,我不會看的。”

  “好吧……她說,讓我去考個探花回來。”駱星辰收起信箋,道。

  “為何考探花,不是狀元?我看你有狀元之才。”紫煙挑眉道。

  “我母親沒說,但我可以猜得出來,她想必是覺得探花這個稱呼好聽。”駱星辰嘆氣道。

  “這倒是很有可能,你母親就是這樣的人。”紫煙點頭表示認同。

  自從認識了楊若晴以后,紫煙漸漸就發現,楊若晴不僅是一位良師益友,她還有一種跟整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背離感。

  這種感覺,一般人可能體會不出來,但紫煙是絕不認為自己的感覺出錯了。

  但她思來想去,就覺得這是一個人過于優秀的緣故。

  可能優秀出色的人,都是超越時代的,當然,也自然是孤獨的,這可能就是背離感的由來了。

  “既然是母親安排的,我也只好同意了,只是,我曾經在另外一座書院待過,也是有過師父的……”駱星辰猶豫了一下,隨后緩緩道。

  “我知道,但誰能規定,你不能進入另一所書院呢?再說,你入的書院和白鹿洞書院,其實是一家的啊……”紫煙緩緩道。

  “當真?我怎么不知道?”駱星辰疑惑道。

  “當年,你說棄文從武,不繼續參加科舉了,你所在的書院,那是相當遺憾的,后來,你進入水軍,沒有再關注這一塊,又怎么了解呢。”紫煙道。

  “說的也是,我的確了解不多。”

  駱星辰點頭。

  他的事情格外的多,忙的暈頭轉向的,因而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要知道沒有人是萬能的……

  說自己什么都懂的人,說不定樣樣都一知半解,本質上應該什么都不懂才對。

  母親楊若晴曾經跟他說過一個故事,在很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國家,那里有一位皇帝,總是說自己什么都懂,結果把國家大事弄的一團糟……

  “喂,不要發呆了,跟我進去拜師吧。”紫煙伸出手,在駱星辰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等下,你要我拜的師父是誰?”

  駱星辰趕緊詢問道。

  拜師可以,但他想要有個知情權……首先,他要自行判斷這位師父的學問很高明,能讓他真正學到東西。

  他可不想拜一位水貨做師父……

  “這個人,你應該聽說過,張太岳,字臺山,號稱月鹿先生。”紫煙緩緩的說道。

  “是月鹿先生啊!”

  駱星辰微微有些驚愕!

  這位月鹿先生,他的確聽說過。

  月鹿先生名氣很大,但卻被儒學的主流所排斥。

  因他的流派獨具一格,是引入了西學的新型流派。

  在傳統士大夫看來,月鹿先生離經叛道,亂詮釋圣人的經典,宣稱自己的一套理論。

  因這種理論,月鹿先生就被排擠出了朝堂,只能回老家隱居起來。

  “月鹿先生怎會在白鹿洞書院?”駱星辰疑惑道。

  “他是我請來的,不在白鹿洞書院還會在哪?難道去東陵書院不成?”紫煙笑了笑道,“要知道,東陵書院的那些人,恨不得將月鹿先生扒皮抽筋……”

  “好吧,你怎么安排就怎么來吧。”

  駱星辰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成了工具人……

  既然要拜月鹿先生為師,這里面要說沒有一點算計……打死他,他都不信。

  好在,這月鹿先生得學問還是精深的,應該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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