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

  葛宏民在紙上畫了一幅縣衙的草圖,并且將賬簿藏放的具體位置交了出來。

  “你交的很爽快,不怕我們是劉元義,馮源泉的同黨嗎?”紫煙唇角上揚,淡淡道。

  “大人不是他們同黨……”

  “要真的是,那我也認了,就是我命改絕。”葛宏民苦笑道。

  “去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們要離開了。”紫煙淡淡道。

  “喏,大人。”

  葛宏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先前在路上,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刺殺了。

  既然已經做了這等事,那么定然是已經扯破臉皮,接下來對方無論做些什么都有可能。

  本來他想著先熬藥,現在看來,已經來不及了。

  紫煙取出腰間的水壺,拔開壺嘴,喝了一口,等待了些許時候,葛宏民就再次走進屋內。

  “這么快?”紫煙道。

  “家徒四壁,剩下的家當,就是一些換洗的衣物了。”葛宏民苦笑道。

  為了給夫人治病,家里能拿出來換錢的全都換掉了。

  這樣也好,至少走起來很快。

  但他也有遺憾,最大的遺憾就是,父親去世時候留給他的傳家玉璧,被他送進當鋪換了銀子。

  “車子已經到門口了。”這時,米琪從外面走了進來。

  “好,辦事很麻利。”

  紫煙的目光轉向葛宏民:“把你夫人背上,送到外面的馬車上,再拿著行李跟著車夫走,別得不用你管。”

  葛宏民眼中閃過一次震驚之色。

  他還以為,自己要背著夫人逃跑,沒想到這位公子,居然已經安排好馬車了。

  這么多年了,從來都沒有人這么為他精心安排好。

  “是,大人。”

  葛宏民默默的背著夫人走出門。

  雖然外面很冷,但他早已沉寂的心熱了起來。

  望著門口的馬車,這一刻,他心中就有一種臣為君赴死之感。

  “準備好了,我們也走吧。”

  等馬車載著葛宏民厲害以后,紫煙站起身,招呼了一聲,帶著米琪一起離開。

  而他們離開一陣子后,一隊兵士身穿甲衣,手拿長矛,在一位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快速的將這座院子圍住。

  “都圍好了,你們兩個,跟著我沖進去。”

  中年男子一手拿著勁弩,另一只手扶在腰間的刀上。

  他用力一腳將鎖住的木門踹開,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顯示出他是個很強的武學高手。

  他身邊的兩人是他的親兵。

  帶著兩名親兵闖進院子里后,中年男子的喝聲如同平地起了旱雷。

  “葛宏民,你的事犯了,跟我走一趟吧!”

  院子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再不出來,我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傷了體面和氣,就不好了啊。”

  “沖進去。”

  沒有得到回應,他也失去了耐心,直接就沖進了房間里面。

  里面悄無聲息的,每個房間都搜了一遍,沒人。

  中年男子的臉色陰沉下來。

  “你們兩個待在附近守著,有情況隨時稟報,其余人等跟我回去。”

  他心里焦急了。

  沒想到,葛宏民這么快就跑了,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必須快一點去稟告這件事給大人們。

  ……

  一處花卉環繞的精舍之中,一名中年男子,手中拿著一根煙桿,吞云吐霧。

  “劉兄,這福壽膏,滋味不錯。”馮源泉抬起頭道。

  在他的旁邊,一位身穿藍衣的瘦削臉男子,臉上露出享受的笑容,他手上也拿著一根煙桿,猛吸了一大口,才回應道:“京城那邊來的福壽膏,只有貴人才抽得起,據說,皇上要下令,禁止買賣,吸食福壽膏。”

  “皇上管的太寬了吧?他不怕民怨沸騰?”馮源泉愣了愣,冷笑道。

  “他自然不怕,魯王作亂逃走以后,他在朝堂上已經是一言堂了,誰還敢說個不字?”劉元義道。

  “朝堂上袞袞諸公,碌碌無為,殊不知,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這天下又不是他姓齊一家的!”馮源泉低沉道。

  “馮大人,你這是福壽膏抽多了吧?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劉元義吃了一驚,這話很是有些大逆不道,要是被人知道,告上去,他們兩個都沒有好果子吃。

  “他不仁,我不義,劉大人,你還要替他說話?咱們干的買賣要是泄露出去,我們兩個都沒了下場……”

  馮源泉冷哼一聲。

  他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沖進來一道身影。

  “大人,不好了,那個葛宏民逃走了。”

  來人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

  馮源泉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正準備呵斥此人不經通傳就闖進來,但聽到他說完話后,呵斥的心思瞬間就沒有了。

  “葛宏民逃走了?怎么逃走的?”馮源泉冷哼道。

  “劉捕頭傳話,他帶人去了葛家,發現葛宏民已經不在家了,他摸過床鋪,床上還熱乎……”來人喘息了幾聲,緩緩道。

  “劉捕頭去哪兒了?”劉元義也放下手中的煙桿。

  “劉捕頭,他說去追人了。”來人戰戰兢兢的道。

  “知道了,下去吧。”劉元義揮手讓來人離去。

  等劉元義回頭之時,便看見馮源泉的臉色陰沉的快要成一塊黑炭了。

  “麻煩大了,劉大人,咱們的事可能事發了,那個葛宏民多半是跟朝廷的隱衛勾搭上。”馮源泉說話的手指都在顫抖。

  “鎮定,馮大人,我們事不濟,就離開好了,何況,現在未必是最糟糕的時候……”劉元義相比馮源泉要鎮定的多。

  劉元義曾經當過武官,也上過戰場,見過血,這點場面還嚇不到他。

  “怎么還不是最糟糕的?朝廷要是來查,怎么瞞得住?”馮源泉冷冷道。

  劉元義嘴上不說,心里鄙夷了一下,這個馮源泉貪錢的時候,比誰都大膽,眼看著要出事,比誰都害怕,當初要不是馮源泉是馮家的人,背景深厚,他都不帶這種人一起賺錢。

  “朝廷查人,也要看真憑實據的,早些年的那些泥腿子,早就找不著人了,他們只能找賬簿,葛宏民就算給他們賬簿,有了那個也未必有用,我們大可以說那個虛假的,別忘了那年過后,我們已經重新整理過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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