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琴嫁過來,我希望娘能好好待人家,她受了委屈。”

  先俊娘氣得磨牙,她往后退了一步,指著姜先俊和姜二:“行,行,你們是親父子,你們就聯手欺負我一個吧,我撂挑子了,往后我啥都不管!”

  先俊娘就這樣賭氣跑回了自己屋,連夜飯都不吃了。

  屋子里,姜二對姜先俊說:“你放心,你娘這性子,這嘴皮子,我早都習慣了,不會往心里去的。”

  姜先俊輕輕點頭,“爹,我給你端飯,咱吃飯。”

  吃飯的時候,姜二又跟姜先俊這商量:“我這里還藏著點私房錢,你拿去,回頭送給鄭家做彩禮。”

  之前原本是說好要給彩禮的,這也是姜二的意思,娶媳婦自然三媒六聘媒人彩禮一樣不能少。

  但先俊娘暗中使壞,唆使姜先俊跟鄭小琴有了肌膚之親。

  目的就是讓人家姑娘未婚先孕,奉子成親,然后好在彩禮上壓價。

  這一招損得不行,連姜二都看不下去,可是他癱瘓在床,抗爭無力。

  這會子實在是沒法,也不忍心讓鄭家一再讓步,所以他把自己藏了半輩子的私房錢都陸續拿出來交給兒子,讓他暗中拿去送給鄭家,多少也能彌補一點歉意。

  姜先俊接過姜二遞過來的私房錢,一看,足足有二兩銀子呢!

  “爹,這么多……”

  姜二擺擺手,將那二兩銀子推到姜先俊的手里,并幫著攥緊了兒子的手成拳。

  “這錢別跟你娘那說,拿去給鄭家,是咱的誠意。”

  “等鄭家姑娘進門了,好好待人家,你娘這個人不好相處,你得多護著點人家,人家姑娘把一輩子都交給了你,你就不能讓人家姑娘心涼。”

  “還有啊,打從明日起,你上晝忙家里的莊稼,下晝就去你老丈人家幫他們家干活,拿出行動來安撫他們的心,也好平息那些流言蜚語。“

  姜二又跟姜先俊這細細交待,姜先俊認真的聽著,默默記在心里。

  不得不承認,爹在收拾爛攤子這塊確實經驗豐富,照著他說的去做,準沒錯。

  “爹,那濤子家那邊……“

  “濤子家那邊,眼下不用管,就讓村里人笑去吧,“姜二說。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人的這里記性很短的,啥樣離譜的事兒笑一陣,說一陣,也就過去了。“

  “對了爹,我今個回來,被幾個老頭老太太圍住,問了我一堆怪事兒……“

  聽完姜先俊的訴說,姜二咧了咧嘴,“今天村里又爆出了一件事兒,濤子的兒子,不是他親生的。“

  “啊?還有這種事?那是誰親生的啊?“姜先俊又問。

  “哪個曉得呢!反正,跟咱無關。“姜二說。

  “這事兒鬧出來也好,剛好轉移了大伙兒對你的議論,你也就不用待在風口浪尖上了。“

  ……

  當姜先俊僥幸從這場風波里脫身的時候,村口老楊家五房。

  夜一將楊若晴交給他的鞋樣子捎帶給了綿綿,鮑素云和蔣桂玲都識趣的回避了。

  綿綿收了鞋樣子,放回到針線笸籮里,又拿起里面的一雙新襪子,鼓足勇氣遞給夜一。

  “我手笨,夜一大哥莫要嫌棄。“

  女孩子的聲音很小,頭也不敢抬。

  從夜一的角度,只能俯視到她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抖,仿若兩只黑色的蝴蝶停留在那張嬌俏的臉蛋上。

  夜一接過綿綿遞過來的襪子,燭光下,他刀削斧鑿般的冷峻面龐泛起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

  “我收下了,多謝。“

  他心里有很多奇怪的情緒,那些情緒,很柔軟,也很溫暖,還有一絲說不出的美妙。

  但他沒法用語言來表達那些復雜的情緒。

  “不用客氣,這是我分內的事兒。“綿綿又說,偷偷看了他一眼,快速的錯開目光。

  夜一點點頭,“嗯,往后不要做了。“

  這么白嫩的手,做這些繡活多累?

  綿綿卻猛地抬起頭,有點錯愕的望向他:“你、你不喜歡?“

  夜一愣了下,看到女孩眼中的忐忑和問詢,隱隱的仿佛還有水光在眼中醞釀。

  夜一估摸著自己的話可能讓她誤會了,也急。

  這一急,他的眉頭就皺在一起。

  綿綿看到他又是沉默,又是皺眉,一顆火熱的心吶,蹭蹭往下墜。

  難道是昨夜姜先俊的事真讓他誤會了?所以才拒絕她給他做繡活?

  未婚妻給未婚夫做繡活,打理他四季的衣裳鞋襪,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一個男人不要自己的妻子為他準備那些東西,這意味著什么?

  綿綿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兒,她強忍著想要落淚的沖動,低低的跟夜一這解釋昨夜的事:“夜一大哥,昨夜,不是我跟姜先俊約好的,是無意中撞見的……“

  “嗯,我知道。“夜一沉聲說。

  昨日他幾乎一整天都在暗中保護她,她喝了幾回水他都一清二楚。

  他當然清楚她跟姜先俊的相見與她無關。

  “夜一大哥,之前我雖跟他有過婚約,但后來我們退親后便再無瓜葛。“

  綿綿依舊低垂著眼,輕聲說。

  她從來沒有在一個男人面前這樣直白的提起過這些,真的很羞恥。

  但不管怎么樣,她都想跟對方說清楚,即便做不成夫妻,也不能留下誤會和不好的印象。

  “我既然跟你訂了婚,我就不會做給你抹黑的事兒,請你相信我……“

  越說到最后,綿綿的頭便越發的低垂下去,她用力的憋著,不想在夜一面前掉眼淚。

  夜一大哥如果不信她,要取消婚約,她也不會怨他的。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不想用眼淚去捆綁一個男人的婚約,不想用眼淚去博取同情。

  對夜一這個人,她其實是一點兒都不了解的,所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綿綿摸不清楚,也越發的沒底了……

  一個小物件突然遞到了綿綿跟前。

  是一只銀色的哨子。

  綿綿抬起頭望向面前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彌漫著水霧的眼底都是錯愕。

  “再有人欺負你,你就吹這哨子,我聽到了就過來救你。“夜一滿臉嚴肅的說,語氣依舊如先前那般生硬,但是,聽在綿綿的耳中,卻仿佛救贖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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