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喊她了,我來又不是找她的,娘是專門來找你的!”

  楊華梅訝了下,原本是應該高興的,可看到譚氏走得氣喘吁吁的樣子,滿臉的焦急,臉上也沒啥笑容。

  明明這么招人稀罕的寶貝疙瘩在她懷里抱著,老太太都沒有逗一下,甚至連正眼看一眼的架勢都沒有。

  楊華梅頓時就樂不起來了,心里還咯噔的響,下意識緊張且戒備起來。

  “娘,你、你找我啥事兒啊?”

  “我可先把丑話說前頭啊,要是不好的事兒,您老就別說了,我難得心情好呢!”

  譚氏啐了一口,“啥美話丑話的,娘來找你是有正經事。”

  “啥正經事?”

  “我問你,是不是你家那些吊死鬼又出來找你麻煩了?”譚氏拽著楊華梅的衣裳角把她拽到旁邊的墻角下,壓低了聲問。

  老太太滿眼的驚恐,驚恐中還夾帶著憤怒。

  楊華梅愣了愣,滿臉錯愕。

  “娘你瞎說沙啞,我們老王家如今好著呢,沒那些破事兒!”

  “好著?要是真好,那你為啥跑去找余半仙?”

  “啊?這,這你都曉得了?誰那么嘴長啊?”

  “你四嫂跟我說的!”譚氏反手就把劉氏給賣了。

  先前她吃晌午飯的時候劉氏跟她說的,她飯都沒吃完就趕來了老王家。

  當然了,劉氏既然敢跟譚氏那里說,也就不怕被譚氏出賣。

  楊華梅咬著牙,“甭聽我四嫂的,她瞎說。”

  “她沒瞎說,人證物證都有,有鼻子有眼的。”譚氏道。

  “你就老實跟娘說,你去余半仙家到底為啥?你要是不跟我說實話,我這就去找余半仙問。”

  楊華梅真是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成成成,我跟娘說,我啥都不敢瞞您,您跟我進屋來坐會吧!”

  譚氏跟著楊華梅進了堂屋,剛好紅梅揉著眼睛從東廂房里出來。

  譚氏一眼看到紅梅睡眼惺忪,立馬火氣就冒上頭。

  “這是要翻天?青天白日讓婆婆帶娃,做媳婦的躲屋里睡大覺?你個挺尸的,咋不去門板上挺?”

  紅梅愣了下,睡意頓時跑了個干凈。

  “嘎婆來了啊?是娘心疼我,讓我去屋里瞇一下,嘎婆您坐呀。”

  清醒過來的紅梅立馬換了一副笑臉,無視掉譚氏先前的那些罵話,還反過來招呼對方坐。

  因為楊華梅手里抱著娃,紅梅于是親自泡茶,還回屋把點心裝了碟子送到譚氏面前,態度好得不得了。

  雖然紅梅鞍前馬后,一副小媳婦小丫頭的樣子來伺候譚氏,但譚氏卻不為所動。

  老太太的目光依舊冷厲,冷厲且帶著審視,那眼神似乎在說:小樣兒,你的這點小伎倆老娘一眼看穿!

  反正不管紅梅做啥,咋做,都不可能打開譚氏的心門,讓他是心甘情愿的接納。

  但紅梅這么做,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這不,楊華梅從旁觀察著紅梅的一舉一動,嘴上雖不說什么,但那臉色明顯比先前滿意。

  她把手里的娃交給紅梅,故意用嫌棄的語氣打發:“我跟老太太說點事兒,你帶著娃回屋睡覺去,娃困了。”

  紅梅忙地雙手接過孩子,臨回屋前又跟譚氏那說:“嘎婆,那您坐一會兒,我先回屋哄孩子睡覺。”

  譚氏哼笑了聲,冷眼看著。

  紅梅抱著孩子回了東屋,堂屋里,譚氏朝那東廂房門啐了口:“裝腔作勢的狗東西!”

  “娘,你別罵了,咱說正事吧!”楊華梅說。

  譚氏收回目光,一臉譏誚:“咋?這么快又心疼上了?”

  楊華梅神色很不自然,搖頭說:“娘你說啥呢,我是擔心把我大孫子吵醒了,這娃這幾天也不曉得咋回事,有些鬧人。”

  譚氏撇撇嘴,到底沒再啐罵紅梅。

  “說正經的,你到底去找余半仙問啥?”譚氏胳膊肘撐著桌子邊緣,轉過臉來臉色肅穆的接著追問。

  楊華梅知道瞞不住,也坐了下來,輕嘆口氣。

  “哎,還不就是為了娃兒,這孩子之前很乖的,雷打不動的睡覺。”

  那天在三哥三嫂那兒鬧成那樣,這小東西竟然從頭睡到尾,一點兒都沒被嚇住。

  “這幾日夜里,白天,睡的很不安。”

  “紅梅啥事兒都不懂,只能我去找余半仙,占了一卦,說是在東南方向受了點驚嚇。”

  “東南方向?”譚氏稀疏到快要掉光的眉毛抖動了下,眼中閃過一抹思忖。

  “那不是……姜家二房的方向嘛?”她問。

  楊華梅點頭,“可不就是么!”

  “呀,難怪!”譚氏說,臉色也凝重了幾分。

  “姜二是個枉死的,年紀不大,怨氣肯定沖天。”

  “話說這娃兒沒事兒咋往那邊抱去?作死啊?”譚氏又問。

  問到這兒,楊華梅先前剛對紅梅升起的那一絲一毫好感頓時就跑了個沒影兒。

  “這才說紅梅屁事不懂嘛!”楊華梅說。

  “好在余半仙設了個法子,今個夜里我照著那法子試試,但愿湊效。”

  譚氏說:“要是湊效那就最好,不湊效的話,就去道觀找袁道長,袁道長有真本事。”

  楊華梅當然知道袁道長有真本事,但這不是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想跟老楊家和老駱家那邊展示自家的弱處嘛!

  這老王家好不容易才揚眉吐氣一把呢!

  “放心吧娘,余半仙的法子肯定行的,我家娃,也就受了一點點驚嚇。”

  楊華梅又跟譚氏這請教了一些民間留下來的土法子來給孩子辟邪。

  而譚氏呢,真的很不耐煩講那些。

  “我可沒啥經驗。”她擺擺手說。

  “娘咋能沒經驗呢?你可是把我們兄妹六個給拉車大的,就沒遇到點這樣的事兒?”楊華梅問。

  譚氏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說:“我沒啥法子,也舍不得拿錢去找這個半仙那個神婆的,先瞧大夫,大夫的藥不管用,我就拿把菜刀堵在門口,東西南北一通亂罵,罵得那些臟東西不敢來作祟!”

  “不然,我就去灶房跟灶神爺那里罵,罵他不管事,天天享受著老娘的供奉,我家娃被邪祟欺負都不管。”

  “罵著罵著,娃就好了,也不曉得是藥起了作用,還是旁的,我都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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