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嶄新的屋子蓋起來還沒住熱乎,咋就鬧上鬼了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朝這氣派的五間大瓦房指指點點。

  前陣子在他們眼中還很眼紅的大屋子,這會子成了一坨狗屎,人人看到都嫌棄,避之不及。

  大白從鎮上火急火燎趕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尤其是有人看到連大白都趕回來了,就更加坐實了這新宅子鬧鬼的事,恐怖氣氛蹭蹭上漲好幾個點。

  還有熱心人撥拉開其他人,湊到大白跟前,“大白啊,你回來的正好,你家鬧鬼啦,老兇老兇的……”

  “沒有的事,你們搞錯了,都回吧!”

  大白冷著臉子擺擺手,推開那些擋路的人徑直進了院子。

  身后傳來眾人的費解聲:“咱好心跟他說,咋還不信了呢?”

  “好心當做驢肝肺哦,算了算了,咱也別管了。”

  “就是,老王家破事多,老宅是吊死鬼鬧騰,新宅又不曉得是個啥樣的鬼……”

  “是你們這些嚼舌根子的小鬼!”

  一道強勁霸道的聲音陡然在身后響起,接著,一盆臟水從墻頭那邊潑過來。

  眾人大呼,趕緊叫著跳著四散而開,便見譚氏繃著一張黑臉,一手叉腰,一手拿著空盆,站在院墻那邊,正兇神惡煞的一個個看過來。

  “我看你們誰還要留這瞎起哄,老婆子我把她的臉記下來,回頭一家家去找!”

  人群中原本有人被水潑到了,原本還想仗著人多混雜其中跟譚氏這掰扯或是譴責幾句。

  結果聽到譚氏這話,同盟瞬間瓦解,還有人逃散的時候抬手捂著臉,生怕給譚氏留下深刻印象。

  這老太太可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主啊,回頭搬把小馬扎真的往你家院子里一坐,你就等著雞犬不寧吧!

  人群頓時做鳥獸散。

  譚氏放下盆,蹬著小腳過來把院子門哐當一聲關上,隨即也跟在大白身后回了堂屋。

  堂屋里,孩子已經到了大白的懷里。

  “我離開家這段時日,娃一點都沒長啊!”

  大白掂量著臂彎里的孩子,這位長坪村最年輕的父親,此刻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紅梅看到大白回來,眼中都是委屈。

  但礙于譚氏和楊華梅都在,她不好多說什么。

  就算她想說,麥克風也輪不到她手里。這不,楊華梅看到大兒子回來,又驚又喜,頓時就找到了主心骨。

  當下,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孩子的情況告訴了大白。

  “……余半仙說了,要用白雞公和黑狗血的血混在一起,加朱砂,再寫幾張小兒啼哭的紙條貼到外面去,讓過往的人都幫著念幾句,這樣才能好得快!”

  “我都尋了一兩天了,尋遍了全村都沒尋到白雞和黑狗,娃兒又越鬧越兇,真不曉得該咋整了!”

  大白聽完楊華梅的話,眉眼間的焦急更深了幾分。

  今天表姐派人去鎮上鋪子那里給他捎話,說紅梅讓他回去一趟,關于孩子的事要商量。

  那人把話帶到就走了,大白想跟他打聽打聽孩子出了啥事兒,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這把大白和王洪全爺孫倆嚇個半死,這不,他趕緊放下手里活計就回家了。

  這會子聽到他娘哭哭啼啼的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說了后,大白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孩子生病了。

  “請大夫,不能再拖。”

  他當機立斷的說。

  紅梅站在大白身后,聽到這話暗暗高興了一把。

  而楊華梅的眼淚凝了半瞬,隨即反應激烈起來。

  “不能不能,這壓根就不是生病上面說,這是撞到了邪祟……”

  “娘,你腦子是不是糊涂了?孩子都這副樣子了,頭發,頭皮都給他自個扯沒了還不瞧大夫?”

  大白一改之前那么久的孝順溫和,張口就是懟。

  楊華梅愣住了,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來。

  而邊上的譚氏已經控制不住的爆發了:“大白你說哪個糊涂了?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對上譚氏這座正在汩汩往外冒巖漿的小火山,大白怔了怔。

  而紅梅也趕緊拽了拽大白的衣袖,悄悄朝他搖頭。

  大白眉眼間依舊壓著戾氣,語氣卻收斂了幾分:“嘎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頂撞我娘,我是急的……”

  譚氏只堅持一點:“再急,你也不能那樣跟你娘說話!”

  大白只剩下點頭。

  轉而又跟楊華梅那說:“娘,你可以信你的那套,但大夫,必須請,我不能把我兒子的性命一股腦兒寄托在那個余半仙身上!”

  楊華梅愣愣看著大白,被大白堅定的態度,凝重的神色給震懾到了。

  “好吧,你是孩子的爹,你說了算。”

  ……

  大白和紅梅抱著孩子去了福伯家給孩子看病去了。

  楊華梅也想跟過去,被譚氏拽了回來。

  “你去啥去?有他們兩口子在,你不會偷會閑空啊?”

  “娘,我不放心啊,想去聽聽福伯和旺生咋說……”

  “有啥好聽的?還怕他們回來不跟你說?梅兒你可真是天生的勞碌命!”

  最終,楊華梅被譚氏強行扣留在家里,用譚氏的話來說,這就叫姿態。

  ……

  對于楊華梅來說,仿佛過去了三年五載那么久。

  而實際上,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后,大白和紅梅抱著孩子回來了。

  看到大白眉眼間的輕松之色,楊華梅心中也升起一絲期待。

  他迎了上去,瞅了眼已經睡著了的孩子,問大白:“福伯咋說?”

  大白說:“福伯被閨女接去接去做客了,是旺生給瞧的,說孩子是鬧了‘干疾’,讓多給點水給孩子喝,還有就是大人的飯食也要注意,不能辛辣上火。”

  說到這兒,大白扭頭看了眼紅梅。

  “回頭我去買些梨子和銀耳回來,給你燉著喝,還有蜂蜜也是下火的……”

  “我呸!”

  譚氏一口啐在地上,“你眼里只有你媳婦兒,就沒你娘?”

  大白一臉無奈,“嘎婆,我給你媳婦兒吃是為了通過她來讓孩子跟著下火,我給我娘吃,對孩子有用嗎?”

  譚氏磨著牙,“咋?你娘不給你兒子喂nai就不能吃那些東西了?吃了就是糟蹋就是浪費了?”

  “天底下有你這樣的兒子嗎?你的孝順都是假的?你也不看看你娘,這幾日為了照顧你兒子,瘦的下巴都尖了!”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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