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五嬸,你們先聊著,我去老宅看看。”

  譚氏點頭:“你去看看啥情況也好。”

  孫氏也將腿從火桶里拿下來:“晴兒,我陪你去。”

  楊若晴樂了,“娘,我還需要人陪么?平時黑燈瞎火的我都不怕,何況今夜除夕,村里肯定很多人家都在串門,小孩子在放炮仗,牌局一場接一場的,不曉得多熱鬧呢!”

  “那你把披風披上,帽子圍巾手套都要戴,夜里冷。”孫氏跟在后面叮囑。

  “還有啊,把燈籠也帶上。”

  楊若晴笑了,但還是耐心的照著孫氏叮囑的做了。

  剛走到池塘附近,迎面遇到了康小子。

  “康小子,你咋這么晚才過來呢?”

  康小子埋著頭趕路,好像滿肚子的心事,被楊若晴這么一喊嚇了一跳,當抬起頭看清對面過來的人是楊若晴時,又明顯松了一口氣。

  “晴兒姐,你這是要上哪去啊?”他走過來打招呼。

  楊若晴說:“還能去哪?肯定是去老宅找你們啊,那啥,你咋這么晚才過來?還有你娘呢?她咋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是的,楊若晴張望了康小子身后,并沒有劉氏的身影。

  康小子苦笑:“我也不瞞晴兒姐,我娘跟我爹吵了幾句嘴,還在賭氣呢。”

  “吵架啦?為的啥?啥時候吵的?”

  康小子說:“我也聽得不全,反正都是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后來還扯上了鐵蛋啥的,娘又翻出舊賬來了。”

  康小子并不清楚劉氏這趟惱怒楊華明的真正緣由,他過來調停的時候,兩口子早就偏離了起初的緣由和導火索,延伸到了算舊賬的階段了。

  而往往兩口子一旦翻出舊賬來算,那就是一筆筆的糊涂賬了,分不清誰對誰錯了。

  “行,那你先過去吧,人都在你三伯那兒,我去勸勸你娘。”

  楊若晴拍了拍康小子的肩膀,兩人暫且分到揚鞭往不同的方向去。

  進了村子,果真一路的熱鬧。

  平常這個時候村子早就陷入了沉睡中,四下必定是黑漆漆一片。

  但今夜是除夕啊,大伙兒都很注重這個特殊的節日,家家戶戶都燈火通明,稍微有一點條件的人家都會往院子門口和堂屋門口,甚至院子里的樹上掛兩盞紅燈籠。

  一眼掃過去,暖洋洋的,年味格外的濃郁。

  而且往老宅這一路上走過去,楊若晴還遇到了不少夜里出來拜年和串門的村民們。

  有的是全家出動,當爹的把孩子架在肩膀上走,孩子手里拿著糖人啊啥的,娘跟在旁邊扶著托著,稍大一點的孩子就在前面撒丫子跑著帶路,快樂得不行!

  楊若晴也是看得眼底含笑。

  雖然大多數村民們還是過著很清貧的生活,可是比起后世每一年春運前后的疲于奔命還有短暫團聚,她其實更享受這個時代的鄉村生活。

  車馬很慢,生活節奏感也很慢,典型的農耕社會。

  雖然物資貧瘠,但人的需求也小,一家人在一起能吃飽飯,穿暖衣,有一塊遮風避雨的地方安身立命就可以了。

  谷亂</span>哪里像后世,城市的車水馬龍,無數背井離鄉的靈魂,以及老家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

  這個時代,真好,不需要懷舊,處處都是原滋原味。

  一路上遇到其他村民,楊若晴跟他們彼此間都打了招呼,互道過年好啊等一些吉祥話。

  然后,她終于進了老楊家老宅。

  雖然楊永智楊永青兄弟都去了村口的楊永進那里吃大團圓飯,但老宅這邊卻是提前就裝飾過了。

  大紅的燈籠掛在風中搖搖晃晃,嶄新的對聯彰顯著對來年的期盼和祝福。

  悠長的堂屋里也早被趙柳兒他們打掃干凈,堂屋最里面的神龕前,比小兒手臂還要粗的大紅蠟燭正燃燒著燭淚,燭淚凝聚在底下的銀座里,厚厚幾層。

  供奉著老楊家祖先牌位的長桌上,各色瓜果點心擺了一長排。

  活人在過年縱享天倫,也不能忽視另一個世界的祖先。

  飲水思源,沒有祖先的基因遺傳就沒有后輩這些子子孫孫,所以人不能忘本,要時刻銘記我是誰,我來自哪。

  “啊?啊啊……”

  楊若晴正對著祖先牌位拜著呢,一個人影從堂屋后門那里閃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根棍子,全神戒備,顯然是以為前院進賊了所以過來驅趕。

  四目相對,楊若晴笑了笑,因為對方是荷兒。

  荷兒的舌頭沒了,沒法說話。

  所以楊若晴也就不說話了,直接用個笑容來代替。

  荷兒也笑了笑,但笑容里多少有幾分拘束和尷尬。

  而且,咋說荷兒呢,荷兒在老楊家這一眾孫子孫女里面,是性格最別扭的一個。

  早些年她年輕氣盛就是如此,養了一條狗活生生把福兒給咬死了,自己跟余家村余金寶的婚姻也是一團糟,丟了個閨女給余金寶,這些年不聞不問不再聯絡。

  后面被騙去了外面,讓別人借著她肚子生了個娃,這些年對于那個娃的事她也是跟誰都不提。

  荷兒的性格非常的孤僻,沉悶,平時基本不回村,都在鎮上的瓦市守著那攤位謀營生,即便過年回來,也從不跟其他人家走動。

  楊若晴是打心眼里跟這個堂妹親近不起來,但表面上見了彼此還是會隨便打個招呼。

  “我來找四嬸,她在屋里吧?”楊若晴又問荷兒。

  荷兒點點頭,指了指后院。

  楊若晴也點點頭,跟荷兒擦身而過往后院去。

  而荷兒得知楊若晴是去找劉氏的,于是故意在前院的堂屋里磨磨蹭蹭。

  楊若晴看破不說破,徑直往后院去尋劉氏。

  在來的路上,楊若晴幻想中的劉氏此刻應該是躺在床上一個人抱著枕頭抹淚,邊抹淚邊用力捶打那只枕頭,幻想那只枕頭就是楊華明。

  甚至還想過劉氏會不會是坐在凳子上黯然神傷,決絕到想要再次和離,畢竟她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那樣,一般的吵吵鬧鬧她無所謂,大不了罵啊吵啊的,真的遇到傷筋動骨的事情,她反而會冷靜下去,然后做出決絕的決定。

  此刻的四嬸,到底會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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