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又吩咐楊若晴和譚氏:“你們也回堂屋去歇一下吧,我叫老三陪我回屋就行了。”

  楊若晴和譚氏都點頭,楊若晴說:“奶你去堂屋喝茶吧,我去灶房找我娘。”

  譚氏說:“我也喝不下,我去后院茅廁撒泡尿。”

  奶孫倆結伴而行,路上,譚氏不免還要叮囑楊若晴:“你姑姑那個人,很在意捧場,你回頭幫忙留下你閨女,盡量去她姑奶奶家喝盅喜酒。”

  “喝盅喜酒也耽誤不了啥,啊?”

  楊若晴莞爾,“嗯,我會跟她說的,讓她自己安排。”

  不管誰來說,她都不會擅自替自己閨女做決定的,除非閨女是三歲以下的幼子,什么都不懂,需要大人來安排。

  只要超過了三歲,作為獨立人格的屬性漸漸復蘇,楊若晴都不會去強行替她做安排。

  即便是一家人坐在一張飯桌上吃菜,每一種食材都要尊重孩子的意愿,不能強行投喂。

  若是孩子挑食抗拒,那是因為孩子不明白這種食物的好處。

  楊若晴會耐心的給孩子講解,諄諄善誘讓孩子自愿,歡歡喜喜的吃下去。

  小事是如此,大事也是一樣,互相尊重,意見不統一的時候便溝通。

  對駱寶寶和辰兒,大志是如此,以后對團團和圓圓也同樣如此。

  所以駱寶寶明日會不會留下吃酒席,楊若晴先前回來的時候跟她那轉達了楊華梅的意思,讓她跟紅袖那商量,但現在還沒出結果。

  所以譚氏聽到楊若晴這么說,依舊還是沒有一句肯定的話,有點不高興。

  “這當口就咱奶孫倆,你姑又不在跟前,你就不能給句痛快話嗎?還說活話做啥呢!”老太太嘟囔著。

  楊若晴平靜的說:“奶奶,我得尊重孩子的想法,我閨女長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安排。”

  譚氏鼻孔里哼哼了聲,說:“你呀,像你爹,往死里慣孩子!”

  楊若晴挑眉:“慣孩子咋啦?我爹那么慣我,也沒見把我給慣壞呀?”

  “所以說慣孩子是沒毛病的,有毛病的是慣孩子的那種方式,不能過頭,不能用錯!”

  譚氏眼睛一翻白,兩手一擊掌:“得,我這一說你,倒被你給捏手里說了!”

  楊若晴嘿嘿一笑:“我又沒做錯啥,奶你好端端說我在先,這就是你的不對呀,”

  “我都沒讓你給我賠不是呢,你還有理兒了?”

  譚氏腳下一個趔趄,磨著牙瞪了眼楊若晴:“說不過你,我不跟你一塊兒走路了!”

  說罷,她甩了甩手蹬蹬蹬的往后院茅廁去了。

  “奶,你慢著點兒,千萬別摔茅廁里去啦!”

  說完這句,楊若晴又補充了句:“我這可是關心你呀,絕對不是詛咒你,您老可千萬別多想呀!”

  譚氏罵罵咧咧著鉆進了茅廁,短時間內她是不想再跟楊若晴說話了。

  死胖丫嘴巴不饒人,跟她說話討不著好,而且特別的護犢子。

  楊若晴步伐輕快的的來了灶房,孫氏正在熱火朝天的燒晌午飯,顯然先前外面院子里楊若晴和譚氏的對話,她沒有留意。

  “娘,燒這么多菜呀?之前不是說夜里去我嘎公家吃飯嘛?這么多菜吃不完豈不是浪費啦?”

  楊若晴一進來,就看到小鍋里正在紅燒肉燒豆腐皮,干辣椒和蒜頭生姜豆瓣醬啥的,跟不要錢似的往里面扔,三分瘦七分肥的五花肉切得一塊一塊的,這賣相咋一看,讓楊若晴想到了開在路口和大轉盤的司機快餐店。

  十塊錢一葷三素的那種,賣相簡直太像了,對于喜歡吃五花肉的人來說,這樣一鍋菜,簡直能扒拉三大碗米飯!

  邊上,孫氏還用早上剝的毛豆米搞了一缽毛豆米雞蛋湯。

  這跟之前孫氏規劃的晌午菜大相徑庭他!

  孫氏微笑著說:“本來沒想燒這么多的,這不,你爹從地里回來,帶了倆個人,讓我把菜分量搞多一些。”

  楊若晴恍然,原來前院那兩個長工是老爹楊華忠帶回家來吃飯的啊。

  “今個過節啊,他們咋不回自個家去陪家里人過節呢?”楊若晴問。

  因為這一帶過節有這個風俗,你看,原本一大早楊若晴就想邀請楊華忠和孫氏過去駱家一起過節吃飯,結果被他們拒絕了。

  現在,這兩個長工竟然來了這邊吃飯,對吧,所以楊若晴肯定得問一問。

  被問到這個,孫氏輕嘆了口氣,“聽你爹說,這兩個長工都是苦命人哦,一個是老光棍,因為有一只耳朵聽不到,一輩子都沒娶上媳婦兒。”

  “還有一個家里就兩個閨女,沒有兒子,小閨女遠嫁了,大閨女留在家里招了個女婿上門。”

  “半年前大閨女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了,母子雙亡,女婿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望海縣城那邊找事情做,都不贍養他這個老丈人了,他現在是靠著自己給咱家幫工賺些錢來度日,你爹呀,心疼他們,今個過節,專門把他們倆喊來家里一起吃頓飯,喝盅酒。”

  孫氏指了下鍋臺中間的一只瓦罐,瓦罐里面果真坐了一只酒壺,正燙著酒呢!

  楊若晴點點頭,“我爹心地善良,也是個體恤長工的好東家。”

  孫氏微笑,“人嘛,還是盡量善良一些好,行惡的人,自己心里也不踏實啊。”

  楊若晴笑笑不反駁,一樣米養百樣人。

  心里不踏實,那是因為老娘你本身是善良人,才會有道德制約產生的不踏實。

  對于那些惡人,他本身就失去了道德的束縛,三觀跟正常人都不一樣,作惡事對他們來說一點兒心里阻礙都沒有,不曉得多踏實呢!

  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只有在被逮住,刀架到脖子上的那一瞬,才會留下鱷魚的眼淚。

  那眼淚你真的以為是他懊惱了悔恨了意識到自己錯了嘛?

  并沒有。

  那是鱷魚的眼淚,那是狡黠的,帶著僥幸和欺騙的,因為不想死,不想接受制裁,所以佯裝出來的懺悔!

  上一世那樣的報道太多太多,有個勞姓的女人明明雙手沾滿了鮮血,卻能逍遙法外繼續瀟灑幾十年。

  當最后被重新押解上法庭,還在辯駁,真是滲透進骨子里的惡,披著人皮的魔鬼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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