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雪思月問道。
“一個很重要的人，對我來說，幾乎是我的全部。”
全部？
雪思月怔了怔，沒有再問下去。
在到處都是陷阱的后宮里，最好的生存法則就是少說話。
雪思月點點頭，一聲不吭的跟在皇后娘娘的身后。
有丫鬟走過來，將小公主帶走了。
小公主不開心，撅著小嘴巴，委委屈屈道：“母后，我也想去看哥哥。”
皇后娘娘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道：“等你月月姐姐把哥哥的病看好了，你就能天天跟哥哥一起玩了。”
歐陽姝露出開心的笑容，她舉起軟乎乎的小拳頭，軟軟糯糯道：“月月姐姐，你一定要加油啊！一定要治好我哥哥的病！”
雪思月點點頭，她這才知道皇后娘娘讓她去給歐陽姝的哥哥看病。
歐陽姝的哥哥是誰？皇太子嗎？
她來過宮里幾次，但從來沒有聽說過太子的消息。
歐陽穆是二皇子，歐陽琰是三皇子，還聽說莊妃的兒子歐陽睿是四皇子，當然還有很多很多小皇子，唯獨沒有聽說過皇帝的大兒子。
雪思月帶著疑惑跟在皇后娘娘的身后，她們順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了很久，最后來到一處庭院前。
這處庭院與惠妃娘娘的庭院完全不同，惠妃娘娘的庭院簡陋至極，只有兩間房子和一個小小的院子。
而永寧宮則完全相反，院子非常大，里邊的設施也極盡奢華，可見宮殿主人的身份十分尊貴。
雪思月隨皇后娘娘向里邊走去，剛走幾步，就聽到里邊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滾，你給我滾開，永遠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緊接著，一名丫鬟哭哭唧唧的跑了出來，差點和皇后娘娘撞了個滿懷。
她看到皇后娘娘后，趕緊后退了一步，擦了擦滿是淚水的眼睛，跪在地上哽咽道：“皇后娘娘，蘇葉無用，勸不了太子殿下，藥被全部他倒了，他還將我打了一頓。”
皇后娘娘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她嘆了一口氣道：“這幾天他的精神狀態怎么樣？”
蘇葉淚眼婆娑的搖了搖頭，“這幾日，他總是不吃藥，狀態還不如從來。”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后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一樣疼痛。
“是，皇后娘娘。”蘇葉捂著臉退下了。
皇后看了一眼雪思月說道：“穆王妃，實不相瞞，這次讓你過來，是想你看看太子的身體狀況。”
“太子怎么了？”雪思月不解的問道。
說到太子，皇后娘娘的眼眶瞬間紅了。
太子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的希望，未來。
也是整個北梁的未來。
可是，現在他瘋瘋癲癲，精神不正常，遲早有一天會被皇帝廢掉的。
其實，歐陽賢原本是很正常的。
他身高八尺有余，溫文爾雅，才華出眾，深受皇帝的喜歡。
由于是嫡長子，他一出生被皇帝封為太子。
然而，不幸的是，他十六歲那年，一天夜里，有刺客闖入永寧宮，刺傷了太子，還傷了他一條腿。
原本器宇軒昂，蒸蒸日上的太子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皇帝找了很多的御醫來醫治他的腿，但都沒有效果。
歐陽賢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的脾氣開始變的暴躁，學業也荒廢了。
整日躺在床上不起來，頹廢到不行。
皇帝實在看不下去了，過來看過他幾次。
無論歐陽宏怎么勸，都勸不醒他。
像是被宣判了死刑，只有死才是最好的出路。
后來，他的精神也不正常了，一點藥也不愿意吃了，還經常打罵丫鬟。
說到這里，皇后娘娘再也說不下去了，整個人哽咽到不行。
雪思月怔了怔，說道：“太子的病是一種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而太子的心藥就是他的腿，如果能站起來，太子的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皇后娘娘哽咽著點點頭，“王妃娘娘說的是，可是，他的腿傷了那么多年了，還能站起來嗎？”
雪思月拍了拍皇后娘娘的后背，安慰道：“皇后娘娘，你先別急，我看看再說，如果只要腿不完全廢掉，都有站起來的可能。”
安個假肢，多鍛煉鍛煉，磨合一下就能站起來。
當然了，最好的還是用自己的真腿。
這話，雪思月沒有說，畢竟在那個年代，假肢還不流行。
皇后娘娘擦干淚水，帶著雪思月向歐陽賢的房間走去。
他們剛到門口，就看到一位俊朗的男子坐在木質的輪椅上，雙目猩紅的看著遠方。
皇后娘娘走上前，離他還有兩米的距離時,歐陽賢突然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站住，不要過來。”
皇后娘娘只好停住腳步，心酸的說道：“賢兒，娘來看你了，娘今天給你帶了北梁最好的郎中，指不定會讓你重新站起來。”
歐陽賢微微抬頭，用冰冷的目光乜斜了雪思月一眼，不屑道：“就她？”
那輕蔑的語言，讓人覺得雪思月不過爾爾。
皇后娘娘頗為尷尬，她繼續解釋道：“雪姑娘的醫術非常高明，你妹妹的病就是她治得好的，在整個北梁沒有比她更厲害的郎中了，賢兒，咱們遇到她是咱們的福分，請你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爭取站起來，恢復到以前的生活。”
說到以前，歐陽賢的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他已經是一個廢人，父皇遲早會廢掉他的。
與其這樣窩窩囊囊的活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走，趕緊走，誰也不要來看我，讓我死，讓我死……”
他歇斯底里的吼著，像是一只孤狼在茫茫雪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賢兒，你不要這樣子，你還有救，你還有未來，至少你還有娘親，還有妹妹啊！”
“我什么都沒有，我一無所有！”
歐陽賢說著，轉過身用腦袋向身邊的墻撞去。
“不，賢兒，不！”
皇后娘娘飛奔過去，一把抱住歐陽賢。
歐陽賢用力的撕扯，一下子將皇后娘娘推翻在地上。
雪思月愣了。
她原以為歐陽賢是抑郁了，沒想到他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