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府的大門打開，歐陽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迅速的消失不見。
此時已是三更天，到處都是漆黑一片，整座京城都沉睡了。
他出了王府以后，直接去惠妃娘娘的住處。
明天就要接見北狄的皇帝了，到時候會有很對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一些需要給母妃說一說。
他原本打算從西北回來就去的，府上事情太多了，不小心耽誤了。
都這個點了，母妃肯定睡了。
他一般不會白天看母妃，因為?白天人多嘴雜，不是他怕事情，而是不想給母妃帶來困擾。
踏進芬芳閣的大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屋里的燈還亮著。
或許是母子連心，惠妃這幾天一直念叨穆兒，睡的還很晚。
要不考慮到目前的處境，她可能讓李麼麼出去找人了。
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幾天過去了，穆兒還是沒有來。
天色將晚時，李麼麼勸她：“娘娘，早點睡吧，王爺今天不會來了。”
惠妃娘娘仍舊不死心，“穆兒去那么久了，也該回來了，他不來，我這心里一直放心不下。”
兒行千里母擔憂，眼看著夜越來越深了，惠妃實在扛不住了，正準備睡覺時，院子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穆兒。”惠妃娘娘輕輕的喚了一聲。
“母妃，你怎么還沒有睡？”歐陽穆詫異的問道。
“我感覺你今天要來，所以一直等著。”
盡管已經困的睜不開眼，惠妃的臉上依舊掛著笑。
借著微弱的燭光，她恍惚覺得歐陽穆瘦了。
她將手伸出去，顫抖道：“穆兒，你這一趟，沒少吃苦吧，人都瘦了。”
歐陽穆一怔，看著坐在床上的人，詫異的問道：“母妃，你能看到我嗎？”
惠妃娘娘笑了笑，伸手拉住歐陽穆，“是啊，我一直吃王妃娘娘留下的藥，最近不僅頭輕松好多，眼睛恍恍惚惚的也能看到了，就是感覺不太清晰，估計再吃幾天，久能看清楚了。”
她的唇角微挑，憧憬著未來，由衷的開心。
她已經很多年看不到東西了，突然間能感受光線，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
她拍了拍歐陽穆的鍵盤，會心的說道：“穆兒啊，你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不僅很快懷了孩子，還將娘的眼睛治好了，她可是咱們母子的福音，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
歐陽穆心頭一緊，感覺喉嚨里極不舒服，好像被魚刺卡住了一樣。
“娘，我知道了，你的藥吃完了嗎？”
“藥啊，剩的不多了，我就說讓你把人帶過來，讓她給我檢查檢查，再抓幾副藥。”
說到藥，惠妃娘娘充滿了好奇，“王妃娘娘的藥真神奇，不是常見的草藥，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顆粒，大的小的都有，有的還很甜。”
這些藥，歐陽穆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搞的。
每次見她從藥箱里拿，那個藥箱里好像有取不盡的藥和工具。
有幾次他都想問問，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不管她的藥到底是什么，只要能治病就行。
現在母妃對此充滿了好奇，他的嘴角微扯，“她啊，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用管她那些東西，只要能治病就行。”
惠妃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點頭說道：“是啊，無論如何，王妃娘娘對我都是有大恩的，可惜的是，我常年居于此，不受你父皇待見，也沒有禮物送給她。”
說到這里，惠妃娘娘的臉色不自覺的暗了下來。
每每提及此，歐陽穆的心中都隱隱作痛。
這是他母親的傷疤，也是他的傷疤。
盡管他貴為王爺，身為戰神，但在這件事始終無力。
歐陽穆看著微弱的燭光，眼神堅定道：“娘，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給你洗清冤屈的。”
惠妃搖了搖頭，悲傷道：“穆兒，不要，事情過去很多年了，查起來不容易，再說了，我現在在這里生活的挺好，沒有人記恨，有吃有喝的，日子也挺舒坦。”
她知道，重提當年的事情會帶來很多的傷害。
就算皇帝還她清白又能如何，穆兒已經長大了，丟失的那段時光再也回不來了。
再說了，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將穆兒卷入當年的事情中。
雖然他已經成為參天大樹，不畏懼風雨，可是，做為娘親，她更希望他無風無雨。
歐陽穆搖搖頭，“娘，您不用害怕，無論如何孩兒都會還你清白的。”
“不需要，不需要，娘真的不需要。”惠妃緊緊的抓住歐陽穆的手使勁的搖頭。
“穆兒，陛下還娘清白又能怎樣？娘的心已經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過于無聲。
當年，她是多么希望陛下能好好的查找真相，還她清白。
她等啊等，等到最后什么也沒等來。
她甚至都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誰。
后來還是穆兒成年，立了戰功，才將她從冷宮里救出來。
一開始，她也懷疑是皇后的手腳，可后來想想怎么可能。
皇后出身名門，身份尊貴，還有了太子，就算她得寵，對皇后也造不成任何威脅。
直到現在她仍舊沒有猜出兇手到底是誰。
歐陽穆看著四十歲不到，已經白發蒼蒼的母妃，心中堪堪不是滋味。
他在心中醞釀了很多，猶豫了很久，最后鼓起勇氣說道：“娘，我要娶郡主。”
李麼麼正端著一杯水走過來，聽到這句話，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啪！”
杯碎水灑，水漬流了一地。
李麼麼趕緊跪下來謝罪，“娘娘，老奴手軟，不小心摔碎了茶盞。”
惠妃嘆了一口氣，“起來吧，不怪你，我也很震驚。”
李麼麼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拿起角落里的掃把開始收拾殘局。
惠妃娘娘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燈光下不太清楚的輪廓，蹙眉問道：“為什么？”
郡主是什么脾性，她最清楚不過。
霸道、蠻橫、嬌縱，稍有不順，就能鬧得天崩地裂。
誰要是娶這樣的女人做媳婦該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歐陽穆頓了頓，“因為……”
他實在想不起郡主哪一點能吸引他。
惠妃娘娘苦笑了一下，“穆兒，你若是為了娘，還是放棄吧，娘不需要你做那么多，再說了，就算你娶了她，也未必能查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