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聽了江知暖的話,將咸鴨蛋重新放回小瓷碗里,吩咐王捕頭到廚房去拿個饅頭過來:“你所謂的咸鴨蛋,是個下飯菜?”
“算是吧,也能說它是咸菜一類的。”
小時候在孤兒院吃咸鴨蛋的那段時光,江知暖記憶猶新。
大多時候,他們吃的都是咸菜,只偶爾院長媽媽會拿來幾個咸鴨蛋給大家改善改善生活,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小,一個個營養不良像是小蘿卜頭。
這一個咸鴨蛋院長媽媽會用棉線均勻地分成八等份,分給八個孩子。
誰的咸鴨蛋上那冒油的蛋黃能多那么一丟丟,那可是能開心一整天的。
那個時候咸鴨蛋就是配著饅頭或者拌著米飯吃的,尤其是冒油的蛋黃配著米飯吃特別香。
王捕頭拿來了饅頭,縣太爺便接到手里按照江知暖的說法將這咸鴨蛋夾在饅頭里嘗了一口,只覺得饅頭里帶了一點咸香的味道。
縣太爺為了更好地品嘗出這咸鴨蛋的味道,最終還是只夾了一塊蛋白,這蛋白如凝脂,鮮香軟嫩,放在舌尖上那么一抿,就融化在了嘴里。
鹽味是重了點,不過倒也沒有到齁咸的地步,完全沒有蓋住咸鴨蛋的鮮香之味。
“您再嘗嘗蛋黃,趕著送來給您嘗嘗,腌制的時間還是不過長,等再久一些,蛋黃冒了油滋味會更好。”
“哦,是嗎?”縣太爺夾起一小塊蛋黃放入口中。
這蛋黃與水煮蛋的感覺頗不相同,口感有些沙沙的,很香,融化在舌尖,味蕾十分滿足。
好在是江知暖用的鹽并不多,腌制出來的咸鴨蛋還算是咸淡適中,就這般嘗著也算能接受。
不過縣太爺放下筷子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是個新鮮的吃食,不過,咱們平溪鎮雖不豐沃,可百姓們的溫飽是絕無問題的,不說頓頓有肉,菜是必不可缺的,你這種東西,不過能涂個新鮮,上不了平常飯桌。”
言下之意,便是不準備給她開鹽票。
江知暖只能自己力爭:“大人,此言差矣,在您的治理帶領下,咱們平溪鎮是發展得很好,不過這咸菜依舊是家家戶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大魚大肉也吃得,這粗糧咸菜也吃得,尤其是早上起來著急下地或者不想做飯的,一口咸鴨蛋配白粥,也是頂好的。”
“那你說,你想要多少鹽票?”
食鹽的提取很是耗時耗力,古時候的技術不完善,更是如此,所以這食鹽才有嚴格限制的政策,縣太爺很顯然是并不樂意給江知暖開鹽票。
她這么聰明,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腌制咸鴨蛋用鹽的量自然要多一些,鹽票就算開了,也是得花錢買的,她得考慮成本,想了半晌,她才又繼續說道:“前些日子,我不是租了個鋪子么,還來您這做了個租賃合同的公證,我是打算開個熟食店的,也得需要商業用鹽,只是我這也是第一次開鋪子,您看那些舊樓或者飯館的他們都是開多少的鹽票,您也看著給我看點就行了,日后是多了或者少了,我再來麻煩您。”
縣太爺的臉色沉了下去,語氣也不如之前那般松快:“你且說說,你這咸鴨蛋成本多少,打算賣多少錢?”
“成本還無法估算,我養了一大群鴨子,這鴨蛋的成本總不能把鴨子也算進不去,不過這售價您放心,五文錢十個,人人都消費得起。”
這些鴨蛋基本沒有成本的,不過就是要辛苦一些自己在蘆葦蕩里撿出來,再需要人工腌制而已,成本基本就在鹽上面了。
一文錢兩個五文錢十個,江知暖想的是薄利多銷。
畢竟自己以后也不能純靠這咸鴨蛋賺錢,人們吃的畢竟還是少,到時候可以將鴨蛋統一收集起來孵化小鴨子或者再拿一部分做皮蛋,總歸不要浪費腐爛到蘆葦蕩里就好。
可是那縣太爺明顯不滿意她這個價位,朝她搖了搖頭。
江知暖有些不解,難不成自己要賣的東西還得經過縣太爺定價?
果然,縣太爺明說了:“五文二十個,鴨蛋這東西,從前都沒人吃,你想要從這上面分一杯羹,也得考慮民生,大家生活都不怎么富裕,這不值錢的東西,五文錢二十個差不多了。”
額!
縣太爺這話說的,江知暖心里有些氣憤。
這鴨蛋是不值錢,畢竟是她在蘆葦蕩里白得的,眼下是沒什么投資,可是后期馬上也要買糧食和麥麩喂養它們的。
就算這些都算不得什么,可還有人工啊。
五文錢二十個,實在是看不見什么可做下去的利潤了。
有那些時間,她撈幾網魚就能賺個百八十文了。
見江知暖皺了眉頭,縣太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做人吶,不要太貪心,這做生意是買賣雙方互相成就,薄利多銷,你自己想想,若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我就給你開每個月十斤鹽的鹽票,否則就免談了。”
才十斤?
這平時超市里賣的鹽一袋是500g,十斤也不過才十袋而已,她腌制咸鴨蛋用鹽量很大的,縣太爺把她價格壓這么低,才給她這么一丟丟鹽,真是摳門!
“我那熟食店,您是不是也給開上點鹽票?”
“一起十斤!你且去外面飯館問問,他們一個月也不過五六斤的鹽票,江知暖,本官也是看你棄惡從善,對你抱有期望,才給了十斤鹽票的,你可不能讓本官失望吶。”
以往江知暖還覺得縣太爺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怎么今日覺得他張嘴閉嘴就是些哄人的話。
這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事你得做到啊。
自己咸鴨蛋的價格也被人家給定了,鹽票才給這么一丟丟,江知暖還不能奮起爭辯,還得陪著笑說謝謝人家的照顧。
這一趟往縣衙里來,江知暖的好心情被磨去了大半。
拿著蓋了官印的鹽票離開的時候,她并未察覺縣太爺低垂的眼眸里迸射出來的精光,那絕對不是善意的!
或許是她今日得罪了縣太爺的侄子,縣太爺故意這般做,算做是敲打敲打她。
出縣衙的時候,王捕頭并未相送,走過連廊,后花園里嬉笑的聲音幾乎聽不著了,不過隱約之間似乎傳出了些男女之樂的靡靡之音,還有女子羸弱哭泣求饒的之聲。
嘔~
真是不知羞恥,青天白日的,竟然賣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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