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
唐歸聽到開門的動靜后側身看去,就看到了沮喪的初棠,低垂著腦袋,和他小侄女被嫂子被教育的時候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他小侄女的哭聲二里地都能聽到,震天響。
“怎么了棠棠,蔣教授否決你的想法了?”唐歸知道蔣戎是一個要求嚴格到近乎苛刻的人,以為初棠也被蔣教授的冷言冷語勸退了,“別灰心棠棠,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哪有一次成功的?”
初棠明白唐歸誤會了,哭笑不得地回答,“唐歸哥,你誤會了,蔣教授沒有否決我的實驗設想,只是我們研究方向不同,他說可以幫我把資料寄到西北基地。”
蔣戎和荊芥是舊識,研究院之間有專門的通信渠道。
“不過秈秈的事情解決了,蔣教授說,如果秈秈通過了測試,他會推薦秈秈去少年班。”
只是,少年班不在G省。
唐歸單手插兜,和初棠一起往外走,“那是好事啊,秈秈在這邊也是一個人,去了少年班有和他一樣的小孩子陪著,還有專人照顧。”
苦盡甘來了算是。
“唐歸哥,你知道秈秈資助的那兩個學生嗎?”
初棠想到了這件事,為了模糊時間線,后天才能出島,她要做好出去的準備。
唐歸腳步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初棠,“我剛才聽錯了?不然怎么會聽到秈秈資助兩個學生?”
豆大點兒小孩,別人資助他還差不多。
“唐歸哥,你不知道嗎?就是是鄧黎先生和木逢春女士生前資助的兩個學生。”初棠奇怪地看著唐歸,果然她是對的,李嫂子知道的就是比她二哥和唐歸哥多。
她二哥就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
不過那小孩能堅持五年,也是很有定力了。
“鄧先生資助學生這件事我倒是知道,聽說是下面大隊的一對兄妹。”
唐歸以為資助隨著鄧教授夫妻的資助就終止了,沒想到鄧德先還會繼續。
“秈秈和他們約定每年1月1日和7月1日見,今年的時間已經過了。我準備后天帶著秈秈一起出去。”
今天是3號,他們5號才能出去。
“我和你們一起去!”唐歸當機立斷地做了決定,一弱一小單獨出門他不放心。
尤其是初棠,鄧德先好歹在這里住了五年,遇到什么事情還能跑回來。
而初棠剛來這邊,那小身板看著就弱不禁風,跑都跑不快。
還長這么漂亮,萬一再遇到人販子……
越想,唐歸越堅定那天一定要寸步不離初棠和鄧德先的心思。
“行啊,那唐歸哥我們說好了,那天早上你來我家吃飯。”初棠語速很快,不給唐歸推脫的機會,“秈秈也在我那里吃飯,就這樣說定了。”
女孩穿著簡潔的白襯衫和長至腳踝的黑色半身裙,長發被編成兩股松散的麻花辮,額前幾絲碎發隨風飄揚。
柳眉彎彎,眼眸晶亮,白里透紅的臉上是靈動的笑意,仿佛初升的太陽,永遠充滿活力。
唐歸的心跳驀然慢了一拍。
他聽到自己說,“好,我會準時去的。”
把初棠送回家后,唐歸回到自己的宿舍,開始翻箱倒柜地整理自己的東西,咣當咣當的聲響把隔壁睡覺的戰友都吸引來了。
“唐歸,你在搞什么?找什么東西這么大動靜?”
唐歸看到來人,失望地繼續找東西,“去去去,你懂什么。”
周守中一把攬住唐歸的肩頭,“我怎么不懂了,來跟哥們說說你準備干什么,那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
唐歸猶豫再三,還是張口問了出來,“你說,夏天送女孩子什么比較好?”
周守中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你說什么?什么女孩?你背著我有對象了啊?!”
這下過年回家被催婚的豈不是就剩他自己了?
“不是。”唐歸急忙否認,“是建邦哥的妹妹,不能什么都不送給咱妹妹吧。”
“咱妹什么時候來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背著我去接人?”周守中前幾天值班,今天輪休在宿舍補覺,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不在。”唐歸就知道在周守中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咱妹人呢?你什么時候去找咱妹,帶著我唄。”周守中站在墻邊看著唐歸翻箱倒柜。
“不行!”唐歸當即拒絕了。
本來他就是蹭飯的,再帶著一個吃白飯的,那成什么了?
“這有什么不行的?”
“就是不行!”
這邊的唐歸一邊找東西一邊和周守中聊天,那邊的初棠在回家后又馬不停蹄地帶著鄧德先去測試。
鄧德先被另一位數學方面的教授帶去測試,初棠蹲在大門口,拿著從地上撿來的小木棍撥弄著螞蟻。
中間的螞蟻被她強行推到一邊,行走的軌跡被打斷,繞了一段路后又奇跡般地跑回隊伍。
“棠棠姑姑……”鄧德先糾結地走到初棠身邊蹲下。
初棠把手里的小木棍扔掉,歪著頭看著面露苦色的鄧德先,“怎么了?秈秈。”
“棠棠姑姑,于爺爺說我可以去學習,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鄧德先雙臂環膝,把腦袋放在膝蓋上,眼睛一直盯著一個方向。
“秈秈真棒,姑姑就知道你一定能通過考驗。”初棠先夸贊了一句,隨后又道,“秈秈想去嗎?那里有很多聰明但陌生的小伙伴,也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給少年班上課的老師,很多都是返聘的老教授。
“我不知道……”
鄧德先迷茫地看著初棠,大眼睛里滿是不知所措和害怕,還有,希冀。
“秈秈可以先去那邊一段時間,不適應了再回來。”
大西北給初棠的印象屬實不太好,因為前世她就是在那里去世的。
這輩子即使不懼,也不想往那邊跑。
但不可否認,那里雖然偏僻荒涼,卻是做實驗的好地方,匯集無數尖端人才。
她記得,秦箏上次來信說自己換地方了。
似乎和鄧德先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個。
鄧德先做好了決定,“棠棠姑姑,我要去那邊。”
他要學習!
“那就去!”初棠是傾向于讓鄧德先去少年班的,“如果不喜歡那里,給姑姑打電話,我去接你回來。”
“唉,算了,我陪你去那里住幾天吧。”
她也要跑一趟西北,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真不想往那邊跑啊……
她和鄧德先商量,“十天后吧,最遲半個月,姑姑一定帶你過去。”
這幾天她要休息休息,調整狀態。
“好。”鄧德先眼睛閃閃發光,依戀地靠在初棠的肩膀上,“棠棠姑姑,你真好。”
他真的好喜歡棠棠姑姑啊……
初棠沒有推開肩膀上的那個腦袋,笑著說,“那秈秈好好學習,將來和姑姑一起建設我們的祖國。”
“我會的。”
鄧德先堅定地看著初棠,一旦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簡單了。
他下定決心,一定會努力留在那邊。
那些同伴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
初棠揉了揉鄧德先的腦袋,“走吧,先送你回家,姑姑要去打電話。”
她要先把出行的事情安排好。
初棠在心里輕嘖一聲,自從來了這邊,就像得了勞碌病,再也不能出去盡情享受生活了。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選擇來這里。
收發室的站崗人員都已經認識初棠了,其他隨軍家屬來打電話,爭分奪秒話語簡短,節省電話費。
蕭團的妹妹每次來都要打半個小時以上,那電話費他看了都心疼。
不過蕭團估計也不在乎,既沒媳婦又沒孩子,這錢留著生灰還不如讓妹妹花了。
他要是有個這么如花似玉的妹妹,他也愿意給她花錢。
初棠也不知道,她眼里嚴肅站崗的兵哥哥,內心卻在算花費,還得出了不結婚省錢但結婚更好的結論。
“你好,這里是酒城研究院。”
“你好,我是初棠,我找秦箏,麻煩了。”
“稍等,十分鐘后打來。”
初棠掛斷電話后,無聊地踢著腳尖,卻踢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
她蹲下,拿出鑰匙在地上挖,一個貝殼逐漸顯露,初棠把上面的貝殼掀開,驚喜地發現里面有一顆小指蓋大小的小珍珠。
瑩白如玉,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旁邊的小兵瞪大了雙眼,腦袋下移,目光緊緊跟著初棠。
不是,她運氣這么好的嗎?
他在這里每天風雨無阻地站崗,也沒發現腳下有一顆小珍珠。
雖然不值錢,但拿回去了,他媳婦能高興幾天,能做一朵頭花。
嗯……今天下班了去劉嫂子那里給媳婦換一個鑲嵌珍珠的發夾,等休年假的時候一起帶回家。
想到媳婦收到以后高興的樣子,小戰士也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能夠回家探親了。
念及遠方的親人,小兵對每一天都充滿期待。
十分鐘后,初棠又撥打過去,秦箏已經在電話旁守著了。
電話一響,秦箏就接了起來,“喂,初初。”
聽到那邊秦箏微喘的氣息,初棠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箏箏,我選擇來海島這邊了,你別給我寄東西了,這里的物資很豐富。”
在東北的時候她還收到秦箏的包裹,是兩個戈壁灘的西瓜,很甜。
秦箏苦笑一聲,“初初,我現在想寄也寄不了了,這邊的研究院環境更艱苦,極少有人能來這邊,去鎮上都要開一天車,通信不方便。”
可以打電話,但國內目前電話并沒有大面積普及,很多城鎮都沒有,而且……電話費貴,有急事的時候他們才會拍電報,平常都是寫信。
初棠能夠不受限制地通信,一是她在的地方特殊,不是工廠就是家屬院,二,因為她不缺錢,舍得打電話。
秦箏只是隨口提兩句,之后便擔心地詢問,“初初,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平時她和初棠都是書信聯系,幾乎不用電話。
“箏箏,我想問,國家的少年班是不是在你們基地啊,還有,荊芥院長還在W城嗎?”
秦箏沉思片刻,這不是什么秘密,“少年班不在我們這里,在隔壁C城,荊芥院長還在W城。”
秦箏心里有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她心情激動,努力地壓制住上揚的嘴角和心底的疑問。
不能問初初,等過段時間就能確定了。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
不過這件事不能問,另一件可以,“你怎么突然跑海島去了,還遇到少年班的預備役了?”
怕初棠聽出她聲音里的疲憊,她故意開玩笑似地說,“不會在路邊撿的小孩吧。。”
聽到那邊傳來的沉默,秦箏止住了玩笑心思,“不是吧,你真撿小孩了?”
“……也不算是撿。”初棠辯解了一句,“我只是發現了他的潛能,他本身就優秀。”
鄧德先就像被那只被擾亂路線的螞蟻一樣,即使有外力干擾,最終也能走回正確的航線。
“我還真有點兒好奇能被你夸贊一聲優秀的小孩兒。”
天才自傲,如她,如初棠。
“我本來來海島是休息的,結果現在比狗都忙。”
在好姐妹面前,初棠心底擠壓的情緒能夠盡情釋放,“我二哥去出任務了,顧西辭又在燕京,本來說好一起來這里的,要不然有我二哥和顧西辭在,我就能當一個小廢物了,唉……”
雖然說當一個小廢物沒什么志氣,但快樂指數很高。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她哥和她對象都在,她每天拎著小桶去海邊吹海風看海鷗撿海鮮的日子有多快樂。
嗯……他們回家的時候,還會給她帶路邊的野果。
放假的時候,還能帶著她去羊城和香江。
只是他們都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蕭建邦必須出任務,顧西辭必須研究機械,初棠,也必須使用自己的才能。
沒有人逼迫他們,是他們自己心中的信念在支撐著,因為他們想讓祖國更強大。
繁榮昌盛,萬國來朝。
提到煩心事,秦箏也很郁悶,“唉,我也沒想到這么的條件會這么艱苦。”
在W城的時候,還能開小灶。
在這里,百公里看不到一個人。
商羽也被調走了,只有她在這邊。
“唉……”
難姐難妹同時嘆氣,又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秦箏想到什么,眼里閃過希望的光芒,急切又帶著懇求地問,“初初,你是不是在建邦哥之前駐扎的海島那邊,可以給我帶一些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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