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向來喜歡論資排輩。
資歷和出身在中醫人眼里，有時候看的甚至要比實力更為重要。
這跟西醫大不相同。
一個世紀以來，西醫之所以發展的如此迅速，是因為他們的知識全部形成教材，開放式的提供給所有喜歡醫學的人學習。
學習的人多了，做研究的人多了，海納百川，西醫自然能夠發展壯大，西醫技術也能夠日新月異，以最快的速度更新換代。
可是，中醫就不同了。華國中醫界的觀點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就算是自己最親密的弟子，也都要留一手絕學活以供將來養老所用。
所以，你想要學會哪一家哪一門的醫術，你要是沒能拜師入門，給人行三拜九叩的拜師大禮，就算你在外面熬個三五十年，熬到死，或許到最后連皮毛都沒有學到。
而歐陽命上來就先擺出什么中醫三門一派，十二世家，然后問陸凡師從何人，最后才問他在哪里工作，其本意，就是要先跟陸凡擺擺資歷。
畢竟，華國中醫界最大的資歷，就是包含了鬼醫門的三門一派，陸凡資歷再大，還能大過自己去？
看著一桌的目光此刻都盯著自己，陸凡笑了笑道：“我在南都開了個小醫館，十六年前師從陸福慶，平時在醫館里坐診看看病，算是勉強度日。”
“陸福慶？”
歐陽命和歐陽徹對視了一眼。
隨即問道：“就是在上京被稱之為現世唯一活著的一位國之圣手，陸福慶？馬家走出來的奴仆？”
陸凡點頭：“是的。”
歐陽命笑而不語，只是看向馬則修。
馬則修頓時僵在那里，作為馬家子弟，理論上來說，在得知陸凡竟然是陸福慶的弟子，他理應是傾向于陸凡。
可就是陸福慶這個所謂的國之圣手的稱號，讓整個馬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對他有半分好感。
國之圣手，意味著華國大地，陸福慶醫術稱尊。
那馬家算什么？另外的兩派一門又算什么？這完全是陸家憑借著自己的影響力，直接繞開三派一門封給陸福慶的……中醫講究論資排輩，馬家在世這么多醫學圣手，一個沒有封，可以偏偏封給了一個已經離開馬家，跟馬家沒有任何關系的老奴。
這不是當著中醫界的人，赤裸裸打馬家的臉么？
所以愛屋及烏，在得知陸凡竟然是陸福慶的弟子時，馬則修自然看陸凡也不順眼。
“馬家不虧是中醫界之首啊，非但醫術了得，培養出一個被官封國之圣手的奴才，就連奴才的子弟，都可以跟馬家族人平起平坐，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此等胸襟，真是令我等汗顏啊。”坐在一旁的歐陽徹，陰陽怪氣地插了句。
馬則修臉色青了一層。
“說的沒錯，馬家作為百年世家，引領華國中醫數十年，門風嚴謹，醫術超凡，光是一個走出去的奴仆，就能力壓中醫三派一門，十二世家，獨得國之圣手的稱號，說真的，我們鬼醫門對此是十分服氣的，要不然在這次出發之前，我師尊也不會特地囑咐我，讓我務必親自道馬家來登門造訪。”
歐陽命戲謔笑道：“畢竟一個奴仆都能蔑視我兩派一門，怕是馬家隨便一個親傳子弟拿出來，都可以出去開山立派，取代我等的存在了。”
鬼醫門是三派一門之中，僅次于馬家的中醫世家，兩家為爭奪中醫翹楚之位，明爭暗斗了數十年，雖然馬家一直占據上風，可陸福慶之事，卻成了鬼醫門戲謔馬家的最大笑柄，這么多年來，經常拿此事來擠兌馬家，馬家上下，為此痛恨陸福慶到了極致。
馬修則聽了歐陽命之言，臉色更差了。
而王璇之坐在這里也開始有些渾身不自在。
她還以為陸凡是什么隱世的高人呢，原來只是個馬家奴仆的弟子，還真就只在南都開了個醫館，這跟她之前的推測差距也太大了，而且今天自己還要因為他坐在這里被人恥笑，王璇之現在恨不得立即跟陸凡撇清關系，讓他從屋子里滾出去。
歐陽命等人正一臉戲謔地看著馬則修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歐陽命是吧？你以前來過金陵，或是南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