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月的來臨,縣試即將開考。
林硯也要出發前往縣里,參加縣試。
有巴城這個縣令幫忙,報名,作保,都沒遇到任何阻礙。
早在一月之前,這件事就已經辦妥帖了。
但某位即將參加縣試的小少年,卻緊張的幾乎睡不著覺。
蘇秀禾看著他那日益發黑的眼圈,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開導開導這孩子,這孩子怕是要焦慮死。
臨別之際,蘇秀禾毅然決然的跟著一塊兒坐上了馬車。
至于家里,交給老二一家,她也放心。
林硯沒想到自己娘竟然會一塊兒來!
他很開心,但更多的是擔心,少年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臉上,也增添了幾分憂愁,“娘,萬一,我就是說萬一,萬一我考砸了,你會不會覺得我特沒用?”
蘇秀禾戳了下他的額頭,“你為什么會這樣想?只要你感覺自己已經盡力而為,就是沒考過,娘也不會覺得你沒用,下次繼續努力就行了。”
“娘,萬一我感覺自己沒有盡力而為,那該怎么辦?”
“那就家法伺候,先揍你一頓再說。”
林大有嘿嘿一笑,“娘,待會兒到了縣里,我親自去給您挑個又粗又長的荊條來!”
馬車抵達縣城之后,三人就分開行動,林大有去各大酒樓碰碰運氣。
而蘇秀禾則是陪著自家的這個小考生,在客棧里溫書。
考場附近的客棧,幾乎都被考生占滿了。
群山縣底下各地的學子,在縣試開考之前,都匆匆趕來,家里有錢的,則住上等的客棧,家里一般的,就住普通的客棧,再下等的,就住客棧里的大通鋪。
一個大通鋪能睡上十幾人,甭說是溫書了,就連好好休息,都是個問題。
林硯先和五名同樣參加縣試互相作保的學子碰了個面,幾人又相約去考場附近先熟悉熟悉環境,后又聚在一起討論起今年會出的考題。
林硯有了小伙伴,每日都要外出,蘇秀禾一個人倒顯得無聊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的落魄書生與富家小姐的第三冊還沒買,她便一人去了附近的書坊。
書坊里全是購買各類書籍的學子,她一個農婦站在這里面,倒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那書坊的掌柜的瞧了她半天,就看她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還以為她是認不得字,又想給孩子買些參考書籍的娘親,本著結善緣的念頭,笑盈盈的走了過去。
“夫人,您是不是想給孩子買點參考書籍?我這什么類型的參考書籍都有,您看那本,就是時下最暢銷的一款,還有那本,押題的準確率有三成!您要是要的話,我讓伙計幫您包起來?”
“掌柜的。”蘇秀禾壓低了聲音,“有沒有那個……”
“哪個?”掌柜心里一個咯噔,不由得也降下音量,“夫人,我這可是正經書坊,可沒那種東西!”
私自泄露考題,那可是殺頭的重罪!
他就是有人脈搞到,那也不敢傳播呀!
蘇秀禾頓時大失所望,上回在鎮上忘了去書坊買,她一直耿耿于懷,沒想到這縣里的書坊,還不如鎮上的呢?
“你們這連落魄書生和富家小姐這種雜書都不賣?”
蘇秀禾的聲音不算太低,引得周圍的學子忍不住都側目看向她。
書坊掌柜的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咳咳咳,夫人,我沒想到你要買,買那個。”
“來走這邊。”
掌柜朝她招了招手,便把她引來一處角落。
那角落里放了不少雜書。
往常都是擺在鋪子正中的位置,但如今正逢縣試開考,鋪子正中的位置擺滿了各類參考書籍,而這類雜書就被安置到邊上了。
蘇秀禾隨著掌柜的視線望去,只見這小小的貨架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話本子。
落魄書生與富家小姐已經出到第八冊了!
蘇秀禾如獲至寶的將幾本書全都收入囊中,順便又挑了幾本名字起的讓人眼前一亮的,那掌柜的立刻恭維道:“夫人果真是慧眼如炬,這幾本書可都是時下最暢銷的款!”
正當她沉浸在掌柜的溜須拍馬之中,渾然未覺身后有熟悉的聲音緩緩靠近自己這邊。
“林硯,我告訴你,一會兒你看到了,保管你大開眼界!”
一個和林硯年紀相仿的少年勾住林硯的肩膀,兩人肩并著肩走進書坊。
他看書坊里都是翻閱參考書籍的學子,不由得壓低了聲音,“你絕對沒看過那么刺激的!”
另一人也一臉期待,“多刺激,比我上回帶去書院的還刺激嗎?”
“你上回帶去書院的,跟那相比,就是小兒科!保管你們都大開眼界!”
幾個十幾歲的少年全都擠進了書坊。
吵吵嚷嚷的,惹得那些先進書坊的學子都面露惱怒之色。
“書坊之地,安靜些!”
幾個小少年立刻閉上了嘴巴。
那為首的,指了指那邊角落里說:“就是那邊了。”
林硯看到那角落里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在那邊翻閱著。
那為首的少年促狹的笑著說:“真是不知羞,這么大年紀了,還來翻看那種書。”
莫名的,林硯總覺得那個背影,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你說的那種書,到底是何書?”
“急什么,等他們走了,咱們再過去。”
幾個小少年便蹲在那兒,等了好一陣。
蘇秀禾挑了幾本,總算心滿意足的抱著書去付錢了。
林硯猛地看到側臉,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瞧,又瞧不見了。
一定是自己看差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林硯剛松了一口氣,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嗓音。
“掌柜的,買你這么多書,你就便宜一些?”
“夫人,這真的是最底價了。”
“那要不,你送我一本參考書籍算了,我就不要你給我便宜了。”
“夫人,你可真是個人精啊,也罷,那我就送你一本。”掌柜的從貨架上抽出一本參考書籍和其他書一起包裝起來。
蘇秀禾心滿意足的將書抱在懷里,一轉身,抬頭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林煙,一臉吃驚的看著她。
嘴巴長得大大的,好似能塞進一個雞蛋。
她目不斜視,從他的旁邊走了出去。
陌生的,仿佛倆人從來不認識似的。
林硯扭頭大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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