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址上,周疏寧還是把眼光放在了戍戎郡。
說起來,戍戎郡是整個北疆最復雜也是最熱鬧的郡城。
一般流放都會被流放到戍戎郡附近的偏遠鄉縣,因為這里有囤軍,男性犯人可以充軍,女性犯人便守在駐軍附近過活。
而戍戎郡的郡城內,則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
所有來大晏做生意的胡人和北遼人,全都要經過戍戎郡。
又因為這邊守軍多,才能壓得住這種亂轟轟的復雜組成成分。
所以當初周疏寧開酒樓也選在了戍戎郡城內,還租下了郡城內交通最便利的十字路口三層小樓,如今生意果然火爆。
今日周疏寧便帶著微雨和周疏安,又來到了戍戎郡的郡城內。
周疏安在京城的時候也甚少出門,想不到被流放后卻過的反倒自由了起來。
她好奇的看著街市上來來往往的胡人,變成了一個嘰嘰喳喳的好奇寶寶:“姐姐那個人的眼睛怎么是藍色的?哇,那個姐姐穿的衣服好漂亮啊!那里那里,那里是有什么表演嗎?”
周疏寧循著周疏安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有一隊花車在游街。
美妙的歌聲遠遠傳來,一路還有灑著花瓣的龜公。
周疏寧道:“那是花魁游街,北疆的花魁,不比京城差到哪里去。”
一般淪落風塵的,都是被流放過來的官家女,自小也是精心養育,若非活不下去了誰會選擇走這條路。
不少花魁的恩客朝花車上扔著銀兩,周疏寧遠遠的看了一眼,聽到眾人沖著花車里喊:“照水姑娘,照水姑娘!”
周疏寧突然想到了紅樓夢里的一句詩詞:閑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拂風。
一陣香風襲來,漂亮的花魁對他盈盈一笑,一枚纓絡就這樣落到了他手中。
周疏寧:……誒?
旁邊的眾人開始對著他議論紛紛:“怎么回事?怎么把花招子給了一個姑娘?”
“對啊!不是該給男恩客的嗎?”
“不知道,給了個姑娘……兩個姑娘對坐一整晚嗎?”
周圍傳來恩客們的浪笑,周疏寧自己也懵著,低頭看著手里的纓絡,猜測應該就是恩客們所說的花招子。
這花招子有什么用?
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時候,兩名丫鬟打扮的姑娘來到他面前,齊聲道:“恭喜小姐,今夜請務必到花樓一敘。”
周疏寧:“啊?……哦,知……知道了。”
隨著游行的花車走遠,周疏寧一臉莫名其妙。
倒是身后的兩個小丫頭十分興奮,尤其是微雨,壓低聲音道:“少爺少爺,花魁的青眼啊!莫不是她透過現象看到了少爺的本質,想與少爺魚水共歡?”
周疏寧嘖了一聲:“你這話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誰學來的?”
微雨對答如流:“跟少爺學的呀!少爺總說,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還跟夏護院說過魚水共歡……唔唔唔……”
周疏寧一把捂住微雨的嘴,耳尖微紅道:“微雨,旁邊可是有個十三歲小丫頭呢,你再瞎說讓你下去牽馬。”
微雨擺著手,表示不說了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周疏安卻笑的一臉了然,可見小丫頭不但什么都懂,還非常懂,甚至開口問:“微雨姐姐,夏護院是誰?”
微雨剛要說夏護院的故事,卻被周疏寧給阻止了:“死丫頭,扣你這個月的月錢你信不信?”
微雨立即機靈的轉了個彎道:“沒有呀,我哪兒說什么夏護院了?”
周疏安卻仿佛更加明白了其中的不對,這個夏護院肯定有問題,否則哥哥為什么一直不讓微雨提?
周疏寧一揮鞭子,馬車繼續往前行去,很快便來到了他們要去的那個落花巷。
落花巷位于戍戎郡西市附近,并不在西市大街上,而是在末端的一個小巷子里,緊挨著胡人的牛馬市和玉石攤子。
不遠處還有茶肆酒鋪,以及供行商們歇腳的腳店客棧。
整體來看,這里已經是整個戍戎郡的商業中心了。
周疏寧則租下了一整條落花巷,準備把本來作為倉庫使用的落花巷改造成一個個對外經營的門臉房。
只是外面過于臟亂了些,周疏寧還需要找人修繕改建。
他又拿出他的鵝毛筆,又拿了一張草紙出來,墊在車門板上寫寫畫畫。
很快,那兩排倉庫在他的手下變成了粉墻黛瓦的江南風格建筑,每一個建筑上面都標了名字,這便是他準備日后要賣的美食。
周疏寧寫寫畫畫,很快便確立了整改規劃,又對微雨道:“找一隊利落的施工隊,把這兩排倉庫改造成這樣。”
這樣的活兒微雨干的太多了,每次少爺有一個奇思妙想都是她去執行。
從一開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成長成了周疏寧的得利助手。
微雨接過圖紙,臉上也變的嚴肅起來,應聲道:“好,昨日姜放少爺還在說,有一隊南邊來的匠人,也是流放而來。因著都在三四十歲以上,軍隊沒有收,就讓自生自滅去了。我現在便去找找,希望他們還沒走。”
周疏寧道:“找到了和我說一聲,以后需要匠人的地方還很多,可以給他們一個長期合約,沒工錢的時候也可以包吃住。”
微雨應聲,少爺做事總是看的長遠,立即轉身去辦事了。
周疏安像一只剛剛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小鳥,對什么都好奇,見微雨要去辦事,便也一臉開心的跟著去了。
周疏寧把馬車留給了她們,剛好他還有別的事要做,便順著西市大街往前走。
結果走著走著,便看到了自己店里的伙計,只見大牛帶著一群人正圍在一個老頭的攤子之前,好像在質問著老頭什么。
周疏寧立即圍了過去,便聽大牛道:“這做豆腐的方子,是我家周娘子獨創的,你怎么可以不問便拿來用?”
周疏寧一看,果然在老頭的攤子上有不少白白嫩嫩的豆腐,做的成色竟然還不錯。
老頭也是戰戰兢兢,說道:“小哥兒饒命,我家也是揭不開鍋了。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做,您看看……那些全都是。”
周疏寧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不少人藏著掖著,一個人看著頗為眼熟,那不是周家嫡子周疏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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