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眼珠、眼鏡蛇。關于眼，她暫時只想到這幾樣了......
“成嫂子。”約摸五點鐘，錢大偉在外面敲響的房門。
成珍珠拉開門，看到一臉沉痛的大偉同志，把門關上，示意大偉同志去自他房間。
“成嫂子，嘉木他們，遇難了......”到了自己房間，錢大偉再也繃不住情緒。說完這幾個字，已是哽咽難鳴。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的好兄弟和弟媳居然就這樣沒了。
聽說尸體打撈上來的時候，都已經泡爛泡脹了。他懷著百分之一的僥幸心理問，既然看不出長什么樣子為什么能確認身份，然后他們說男的身上有部隊徽章。那是嘉木極少離身的東西......
“大偉同志，我接下來說的事情，你可能會覺得匪夷所思。我做了一個夢......”成珍珠把事情盡量往淺顯了說。既然嘉木同志想把這事告訴大偉同志，她也樂意幫這個忙。
只是大偉同志信不信，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了......
錢大偉聽完，瞪大眼睛，像個木頭人一樣定在原地，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
“陸同志說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讓我把這個事說給你聽。但是這事不能再讓更多人知道了......”成珍珠拿出一張紙，上面是她寫下的關于“眼”的猜測，“我覺得這個交給你更好。孩子那邊我們就說是出任務去了，我會帶他們去三石島住一段時間......”
良久良久，錢大偉才消化完一半。他佩服成嫂子的冷靜，也打心里愿意相信嘉木他們沒死。在那種情況下，還在惦記著向部隊示警，除了嘉木也沒誰了。
只是嘉木到了2023年，真不是他一下就能消化的事情啊。2023年，說不定那會兒自己都成一抔灰了？錢大偉心里各種奇奇怪怪的情緒交雜著。等反應過來，竟然發現自己已經代入進去了......
“成嫂子，你說的，我信。”錢大偉接過紙，仔細收好，“那咱們對一下口徑吧。”
孩子那邊確實是不好說。得想個孩子能接受的說法......
口徑一對，便到了晚飯的點了。成珍珠回房間幫三條穿衣服，帶他們到樓下吃飯。
晚飯是熱菜和饅頭。菜有土豆燒碎肉，酸菜粉條里面也有肉片，另外還有一個白菜和血腸。這已經是相當豐盛的了。
幾個娃娃吃不慣血腸，但對酸菜碗很喜歡。一人抓個饅頭，嗦兩口粉條，特別愜意。三條剛醒，還有些懵懵的，吃飯也慢，像只慵懶的小樹獺一樣。
“好吃好吃～”二條吃得眉眼彎彎。
“我也覺得好吃。”就一坨坨的不好吃。一條啃了一大口饅頭，又夾了一筷子土豆塞嘴里。
六條開心地啃著饅頭，啃完一個又伸手拿。
“就吃完了？”成珍珠看著兩手空空的六條很是驚訝，她都只吃完半個。大偉同志也才吃完一個呢！
“吃完。”六條拍拍空空如也的小手。他餓啦～
旁邊雙胞胎哥哥陸見賢捧著比他手大多了的饅頭，都驚呆了。這個小哥哥可真會吃啊！弟弟貪吃，都沒這么會吃......
“還能吃半個。”六條比劃兩下，朝他娘笑得憨憨的。
“吃吧吃吧。明天咱們又要坐火車了，到時候吃不了這么好的。”成珍珠給六條掰了一半饅頭，又給三條和手短的雙胞胎一人夾了兩筷子菜。
“坐火車，去姥姥那里嗎？”一條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你們想去姥姥那里啊？”成珍珠問道。
“嗯。想去!姥姥那里好玩，還有小妹妹，還能收好多紅包。”二條眼睛都開始發光了。
“泥鰍。好吃的～”六條補充。
泥翹。三條眼睛也亮了一瞬，“嗷嗚”啃了一大口饅頭肉。
成珍珠忍俊不禁。不過今年就不去海市了。她怕多出兩個尾巴又嚇到她老爹老娘......
姥姥......娘好像和他們說過的。條條哥哥他們要去他們姥姥那里了，為什么爹和娘還沒有來接他們呀......陸見賢情緒忽地低落下來。陸思齊見狀，也沒啃饅頭肉了，和他哥哥一起難受。
成珍珠注意到，摸摸兩個小孩的頭，“是不是想爹和娘了？”
陸思齊點點小腦袋，奶呼呼的聲音里溢出點哭腔，“想~”
陸見賢聽到弟弟的哭腔，再也忍不住了，抬起頭的時候，整張小臉都掛滿了淚水。“娘......系不系......不要......不要我和弟弟了？”
“當然不是。你爹和娘特別想你們。”成珍珠聽著這話，心情復雜，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兒。
才沒有。陸思齊捂住眼睛“哼哼”地扭，他有一點點生氣。娘那個時候明明說很快就來接他們的，又沒來，現在還不來。“哼嗚～”
“哇哇～”陸見賢再堅強，也不過是個還未滿兩歲的小孩子，這會兒情緒崩了，哭得超大聲。
小孩子哭鬧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這么多個小孩子，不鬧才怪呢？來吃飯的人掃一眼，皆是同情地移開了目光。
一條幾個卻是嚇了一大跳。這兩個弟弟怎么突然就哭了？吃好吃的，不是高興的事情嗎？
三條看見弟弟哭，開始掏口袋，找他的小手絹。
“見賢、思齊，你爹和娘他們只是出任務去了，但是任務要保密。所以呢，暫時還不能回來。出任務，你們知道的對嗎？”
錢大偉蹲到雙胞胎面前，輕聲說出和成嫂子對好的措辭。本來是說晚飯后說的，沒想到兩個小侄子的情緒居然在飯桌上爆發了。
陸思齊吸吸鼻子，磕磕巴巴地抽噎道，“嗚嗚，涼也......印務？”
“嗯。”錢大偉點頭。
“真？”陸思齊歪了歪小腦袋，揉著尾梢發紅的眼睛再次確認。
“真的。”錢大偉認真地點頭。
“騙己!”爹要任務他知道，娘不要的。他才不像弟弟那樣好騙呢！陸見賢埋下腦袋，眼淚更洶涌了。
“沒騙你們。咱們見賢、思齊這么可愛，你們爹娘怎么可能不要你們呢？他們是真的有任務。姨從來不騙人的。不信，你們問幾個哥哥？”成珍珠直接押上了自己的信譽。
一條幾個見他們娘的目光望過來，齊刷刷地點頭。娘確實不騙人。
“哼嗚～”陸見賢抬起巴掌大的小臉，咬了咬嘴巴，眼睛里噙著的淚要落不落，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相信。
“給你。”三條大方地把干凈的手絹遞過去，“別哭。”
“借借哥哥......”陸見賢抽空道了個謝，才繼續哼唧唧，非常講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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