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但凡有一些吃辣的本事的人,或多或少又有一些微妙的勝負欲——關于吃辣上面的。

  比如蘇青鸞,她雖然在全國范圍內算得上是“比較能吃辣”的,但是若把她放在江西湖南這種“辣中辣”的地區,她那點兒吃辣的能力就不夠看了。

  即便如此,每一次同湖南或者江西那邊的朋友吃辣的時候,即使已經辣到胃腸抽筋,只要表面上不出現什么明顯的癥狀,比如出汗或者明顯過于腫脹的嘴唇,蘇青鸞就會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不辣啊?怎么你們不能吃了嗎?”

  為此她上輩子其實也是為自己的嘴硬付出過不少代價——當然,付出代價的通常是菊花。

  所以她作為資深嘴硬愛好者,是十分清楚吃辣吃得受不了,但是卻又在拼命忍耐的人反應會是什么樣的——畢竟就算是人的主體意志不管怎么強悍,但是人體下意識的反應卻是騙不了人的。

  比如,人的意志不可能控制人體的汗腺分泌汗液,比如,雖然人能夠克服辣椒帶來的刺痛感,但是不能決定辣椒接觸皮膚之后,皮膚起疹子或者腫起來。

  所以當蘇青鸞看向沐行之,雖然他的表情還是那般云淡風輕,但是,那不正常的過于鮮艷的唇色,和額角慢慢浸出的汗珠,還是昭示了他現在并不舒服的事實。

  “沐行之,你別吃了。”蘇青鸞看向對面的男人,把方才對方的給自己擦眼淚的帕子又還給他,“擦擦額角的汗珠吧。”

  說著,她自己就要拿著帕子伸出手去給沐行之擦臉。

  其實這個動作是有些曖昧的,即便蘇青鸞和沐行之在外人看來是夫妻,作為妻子給丈夫擦擦汗,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不過實際上的情況蘇青鸞和沐行之都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所以若是在平常的時候,蘇青鸞絕對不會去自己伸手做這個動作——因為要避嫌。

  更何況,蘇青鸞現在知道了更多一層:面前這張屬于“沐行之”的臉容是易容之后的成果,所以為了謹慎起見,蘇青鸞是絕對不會動手去碰觸面前這張臉容,因為她害怕自己沒輕沒重,破壞了易容。

  雖然理智上來說,蘇青鸞知道這易容應該沒有那么容易破壞,應該沒有那么脆弱,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更喜歡面對這張屬于“沐行之”的臉,哪怕這一張臉是假的。

  當然,那是在一般情況下。

  現在的蘇青鸞只感覺自己應該是這輩子,這具殼子頭一次攝入這么大量的麻辣味道,所以感覺有些頭暈眼花,整個人變的飄飄然了,不太清楚,所以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動手給對面的男人擦汗。

  她的動作談不上溫柔,下手也是深一下淺一下,一邊擦一邊不滿地嘟噥:“明明是易容,怎么還能出汗呢?這個到底是怎么弄的,明明都看不到汗毛孔……”說著,手上晃晃悠悠就去要解開額角的一層易容。

  隨即,她感覺自己的手腕不聽自己的使喚。

  蘇青鸞有些不滿地低頭看下去,卻發現沐行之這時候已經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道并不是太大,因為蘇青鸞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和不適,但是很顯然這力道也不是很小,因為蘇青鸞掙扎了幾次,也沒有把手腕掙脫出來。

  這下子她也沒有興趣研究那個易容了,不高興地一巴掌拍在了沐行之抓住他的手上:“喂,你抓我做什么?快點兒放開!”

  雖然蘇青鸞的語氣兇巴巴的,但是聲音卻有些有氣無力,而且不同于平素說話的干脆利落,現在的蘇青鸞說話好像放了0·75倍速一樣,帶著微妙的拖沓感。

  沐行之無奈地笑道:“青鸞,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蘇青鸞不屑地用力抽出手來,站在沐行之面前,指了指那小小的酒盅,“我才喝了幾口這種果汁一樣的酒,怎么可能喝醉?”

  沐行之想起方才給蘇青鸞倒的最后一杯酒,回想著酒壇里剩下的酒液分量,怕是不知不覺間,在自己的有意為之下,這一壇酒大半都進了眼前之人的肚子里。

  蘇青鸞一邊吃一邊喝,把這酒當做飲料來喝,自然是無從覺察,但是沐行之是親自釀酒之人,自然知道這酒的厲害。

  雖然這酒液果香濃郁酸甜可口,但是卻經過了特殊釀制,雖然不怎么能夠喝出來酒味,不過后勁兒卻大得很。

  蘇青鸞喝了大半壇,不但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甚至還能同沐行之有來有回的對話,雖然也不是十分清醒的對話狀態,但是也已經能夠說明,她的酒量相當了得——至少比起喝了四小杯就倒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松伯要好太多了。

  不過很顯然,現在的蘇青鸞也是醉得不輕,不然方才她絕對不會逾矩做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

  雖然自己的胃部因為吃了太多的麻辣雞塊而有些火辣辣的不適,不過沐行之知道蘇青鸞醉酒的狀態是很難得的——他從楊氏和蘇廣福那里得知,即便在娘家的時候蘇青鸞曾經飲酒,也不過是象征性的沾沾唇,從來沒有飲酒過量。

  而今天之后,以這女子對自己的戒備,知道她醉酒有可能和自己刻意引導有關之后,蘇青鸞是決計不會再輕易喝酒了。

  所以這樣的機會十分難得,有且只有一次。

  所以沐行之顧不得胃里面火辣辣的難受,也不顧不得頭腦因為辣椒的原因一陣陣發昏,額角也有虛汗冒出,他想要問出那個一直困擾著自己,讓他的一切明察暗訪都入石沉大海,而蘇青鸞很明顯沒有說實話的問題——

  你究竟是什么人,來自哪里?到我身邊的計劃是什么?

  他知道蘇青鸞沒有惡意,也看到了蘇青鸞對于合作的事情很配合,但是沐行之這種性格,注定是不能容許任何不穩定因素存在,所以他雖然不會喪心病狂到因為這一點懷疑和不確定就對蘇青鸞痛下殺手,但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能夠刺探她秘密的機會。

  ……他原本是這么打算的,不過之所以說“原本”,是因為有事情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

  是蘇青鸞,準確地說是蘇青鸞的手。

  那雙掙脫了他桎梏的手,現在又一次撫摸到他的臉頰兩側,然后——用力地把它捏成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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