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表哥從小就把我們當親兄弟對待的，過年的時候曉東堂哥沒地方住，也是住的我家，奶您忘了？您對自家孩子都不上心呢，還指望我們這分出去的一房？”
宋曉清眉間一挑，一直以為大哥是個老實人呢，看來是他看錯眼了，這嘴皮子也不比姐姐差，不愧是一家人。
“瞧瞧，這才分出去多久就開始不敬長輩了？都跟你妹妹學壞了。”
“宋大湖！你今天是不認我這個娘了嗎?”
宋曉年絲毫沒有退步的意思：“奶，要不是有妹妹在，我們一家早就餓死了，哪還有今日。”
“行了，曉年你也少說兩句。”宋大湖也很頭大。
“好啊，好啊，馮氏，我們走！我老太婆就算餓死也不吃你們家一口飯！”
宋老太太氣得發抖，伸手微微顫顫地指著他們：“一群不孝的玩意啊！”
許瑤皺眉看向宋曉清，不能走，宋曉清點點頭，走上前去扯了扯宋曉年的袖子。
“宋奶奶，您是長輩，別跟小輩計較。”
“我們三房已經分出來了，若是您搬到這邊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宋大伯不孝呢，當今圣上極重孝道。”
“若是宋大伯不孝的名聲傳出去，這，曉謙堂哥恐怕也會受影響的。”
“不孝敬長輩之人不可為官，不可重用。”
宋曉謙就是宋老太太的軟肋，一捏一個準，宋曉年也不說話了，這話是勸解，也是，威脅，若是他們家不孝的名聲傳出去，就別怪他們不仁義了。
若不是為了這么個名聲，昨天宋曉云也不會親自陪著宋老太太進城去，該做的都做了，村里人可都看著呢，這名聲也不全是憑著宋家人的一張嘴。
“娘。”馮氏見宋老太太有些動搖，瞬間就不情愿了，她就是想跟著宋老太太過來蹭吃呢。
宋曉年也嘆了一口氣：“奶，剛剛是我不對，我是您親孫子，怎么會不孝敬您。您過來住幾日我們是歡迎的，但這二伯母住過來可就說不過去了。”
“曉東堂哥還在我家住著呢。若您和二伯母都一起住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宅那邊大伯苛待你們呢。”
妹妹都能為他們忍辱負重了，他說幾句軟話也沒什么。
“你胡說啥，說來說去還是不想孝敬娘。”馮氏氣得不行。
“行了行了，我住這就行了，你回去吧。”
“娘～”馮氏抱著宋老太太的手臂撒嬌。
何氏低垂著眉眼沒說話，她不受婆婆待見，別說是撒嬌了，哪怕是婆婆生病了，她也只能做些端屎端尿的事，喂藥喂水這種貼身的事，向來是張氏和馮氏做。
宋曉年抿著嘴唇，握著她娘的手臂，他要好好讀書，將來讓娘享福，遠離這個地方，免得娘總受這些人的欺負。
小時候娘病得要死了，奶都同意請大夫了，二伯母還百般阻攔，說是熬一熬就過去了，也幸好熬過去了，可這事他一直記得呢，還有妹妹那次受傷，都快死了都舍不得給妹妹買藥。
宋曉清察覺不對勁，用力地捏了捏宋曉年的手：“大哥。”
宋曉年突然松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眼精致漂亮的弟弟，笑了笑：“無事。”剛剛心中的不憤，差點就讓他沒了理智。
“大哥。”宋曉景也跑過來抱住宋曉年的大腿。
宋曉年伸手摸摸弟弟的頭：“二伯母回去吧，你現在硬留下來也沒用，等小妹回來了，恐怕就不是二伯母走著出去了。”
“二伯母別忘了明日過來幫我家耕田，不然就得賠我們二兩銀子了。”
“這是當初小妹說的，要是二伯母不肯耕地也不肯賠錢，那就官府見吧，咱們新來的縣令大人可是個清官，相信他一定會為我們家主持公道的。”
“喔。想不到本官清廉的名聲都傳到這了？有何冤屈說來聽聽。”
眾人轉頭看去，門口站著一行人，為首的正是蕭明盡，村長在旁邊點頭哈腰的作陪呢。
“見過蕭大人。”
馮氏已經嚇得腿發顫了，上次就是這個縣令把她關起來的，蕭明盡路過她旁邊的時候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他從小過目不忘，自己判過的人還是記得的。
一個眼神馮氏直接腿軟跪在地上，宋老太太也彎著腰不敢直視，她就是個鄉下老太太，窩里橫，對縣令這種大官，還是頭一回見呢。
宋曉年把縣令一行人引進大廳，李義思和福嬸趕緊端茶倒水，端上剛做好的點心。
宋老太太和馮氏見他們進了大廳哪里還敢逗留，灰溜溜地跑了，別說馮氏，宋老太太也腿軟著呢。
蕭明盡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消失在門口的許瑤，又收回目光看向宋大湖。
“你就是宋大湖吧？去年服役出了意外。”
“是的，大人。”
宋大湖局促地坐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也是第一次見大官。
宋曉年倒覺得沒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大人，你來我們這小地方做什么？”
“不得無禮。”村長嚇得不行，這縣令什么品行他還不知道呢，亂說話得罪誰怎么辦。
“勸課農桑吧。”宋曉清捧著茶喝了一口。
蕭明盡點點頭：“我在田邊看見你家的田每塊地都豎著牌子，甲乙丙丁。”
“聽種田的老翁說是宋小娘子授意的，而且每塊地用的稻種還不一樣？”
宋曉年點點頭：“小妹說要做試驗田，看哪種稻種結的穗比較多。”
“那些稻種都是我小妹精挑細選的，每一種都能種出來，只是現在不確定哪一種更好，需要對比。”
“這可需要很長時間。”
“小妹說三年五年的不差這點時間。總能試出來的。”
蕭明盡一挑眉，這不就跟戶部的農官一樣嗎？小小的農戶居然有這樣的見識。
“到時候把收成的數據給我一份。”
“這恐怕需要問過我小妹。”
“宋小娘子呢？”
“進山去了。”
蕭明盡打量了一下大堂和桌椅：“聽說你們家還養下人？”
宋曉年愣了一下點點頭：“都是我小妹從外邊撿回來的，已經上過戶籍了。”宋曉年緊張的不是小妹撿回來的義忠他們，而且以安以寧，那兩姐妹看起來可不像是他們家養得起的。
蕭明盡點點頭：“你們家的房屋算是全村最好的了。平時除了種地還以什么營生？”
“我們跟福來酒樓有些生意來往，還有我小妹從山上挖的一些藥材。”
蕭明盡對宋曉云的印象就更好了，可惜今日不能好好暢談一番，不然他真想詳細問問試驗田和魚塘的事情。
“你們家里有錢了，可曾想過讀書？”縣令可不僅僅要勸課農桑啊，勸學也是十分重要的。
他們綿州府這幾年能走出去的學子可太少了，偏偏下縣又多，他下鄉的時候勸學也很少，人家都吃不飽了更何況談讀書，人家不得罵死他。
一個地方讀書的人少了，在朝為官的就更少了，人都是念著故里的，身居高位，很多時候自然就想著造福家鄉，以后榮歸故里，像綿州府這種在朝中無高官的，有什么好事也很難被大臣們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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