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算大,天色暗下來,街上逐漸掛起紅燈籠,氣氛溫暖,卻并沒有多祥和。

  十二月的年味已經比較濃重了,尤其是過了初十。江鈴扯著夜景然的手東逛西逛,興致勃勃。

  “從幾年前,我還上學的時候,我就一個人過年了。”江鈴望著燈火盞盞,眸中有點點笑意,“還好今年有你。”

  “我也是啊。”夜景然替江鈴暖著手,“爹娘去世后,我獨自過了幾年,后來四皇子又來陪了我幾年,直到殿下登基成為陛下,我就又恢復了一個人。”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拐到一處陰暗的巷子時,夜景然突然頓下腳步。

  “怎么了?”江鈴詫異。

  夜景然驟然摟上她的腰,落下紅唇,印上江鈴微張的艷梅口。一瞬間雪花紛至,旖旎的氣氛在冷硬的地面上炸開一朵緋花,動人得很。

  夜景然沒有多深入,但江鈴還是從他的唇齒間讀出了他的某種情緒。

  他在感激。

  感激自己冷清的生命中還能出現一個這樣美好的人好好讓他愛。

  巷子里孤冷得很,兩個人黏黏糊糊不愿分開,最后開始江鈴紅著臉別開頭,說是要回家。

  “好。”夜景然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沙啞。偏生在此時,一個驚懼的聲音驟然響起,炸在兩人耳邊。

  兩人同時轉頭。只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巷子里猛然多出一個人,她手里挽著籃子,在微弱的燈光下,她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她怎么反應那么大,沒見過人親嘴?”江鈴跟夜景然嘀咕道。

  夜景然還沒說話,江鈴就轉頭沖那姑娘笑了笑:“可是我們擋路了?真是對不住。”

  語畢,她就拉著夜景然往墻邊躲了躲,給這姑娘留出通過的空間來。

  可是那個姑娘一動也未動。江鈴疑惑,走上前去:“姑娘?你怎么了?”

  離得遠,面容看不真切。如今離得近了,江鈴意外地發現這個姑娘生得極美。

  她從前以為賀貴妃是她來這里之后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不想這個姑娘竟有一張比賀貴妃還令人驚艷的面容。她面若桃花,唇嘟膚潤,眼型生得極為完美,鼻梁挺得恰到好處。若硬說哪里不足,那大抵是少了幾分美人的神韻。

  這等美好的女子,卻讓江鈴心中陡然升起幾分不安,她心中有股沖動,想回頭,去捂住夜景然的眼睛,叫他不要看向她。

  被江鈴一喚,那姑娘才回過神來。她慌忙低下頭,開口道:“都是奴家的錯,唐突了丞相和夫人,擾了您二人的興致,奴家該死!”

  說到該死時,女子甚至要跪下了。江鈴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這才沒讓她跪下。

  “你認錯人了,姑娘,我們并不是什么丞相和夫人。”江鈴笑道。她與夜景然此行極為低調,不知道這姑娘是怎么認出來的。

  “可是……”女子遲疑地看了一眼夜景然站在不遠處的輪廓。

  看來她是認識夜景然,不認識自己。江鈴抿了抿唇,轉頭問夜景然:“夫君,你認識這個姑娘?”

  “沒有什么印象。”夜景然搖搖頭。

  “你看,姑娘,你認錯人了。”江鈴機械地笑了笑。

  那姑娘似乎是信了,又打量了幾眼夜景然。夜里的燈火燭本就明明滅滅,看不真切也正常。她點點頭:“打擾了。”

  離開時,江鈴能感知她情緒復雜。大抵有些欣喜,可更多的,是某種莫名其妙的悲愁,悲到好像她這一生的托付都付諸東流了。

  ……

  夜里,江鈴難得地兇猛起來,像只幼獸一樣,折騰了夜景然半宿。

  直到東方泛了魚肚白,夜景然方才要睡去,卻又被江鈴驚醒了。

  “景然,我問你,昨夜那個姑娘,你真的不認識?”

  她竟還想著這件事?夜景然詫異:“真不認識啊,怎么了?”

  “那姑娘一看就認識你,說不定還很了解你很熟悉你。”江鈴癟癟嘴,“我不信這么好看的一個姑娘,你會沒有印象。”

  “冤枉啊夫人,我真的不記得自己見過。”夜景然哭笑不得,他把夜景然牢牢環住,“也許在她眼里,我只是個官員而已。”

  “反正我不舒服,你以后……”江鈴突然認真起來,她掙脫夜景然的懷抱,坐了起來,面容嚴肅。

  見江鈴這么正經,夜景然也跟著直起身子:“什么?”

  “你以后如果真的有了其他心悅的姑娘——哪怕一點點好感也算——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絕不糾纏你。”

  “不會的阿鈴,我——”

  江鈴打斷他:“你先聽我說完,我痛恨腳踏兩條船的行為,如果你膽敢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與其他姑娘有各種感情糾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不會的。”夜景然握住江鈴的手,“我夜清,只愛你一人,此生不渝。”

  “景然,我不信承諾。”江鈴別開頭,“從前也有一個男人和我說,他若變心,則天打雷劈,后來呢,他還是對別的女人動了心,一邊勾搭著外面,一邊又對我不舍得放手。”

  她突然笑了:“你知道他后來怎么樣了嗎?”

  “怎么樣了?”

  “被那個女人廢了這里。”江鈴的手指頭順著夜景然的身體下滑,最終停在某處。

  夜景然倒半點未怕,他跟著江鈴一起笑,眼里一片坦然:“阿鈴,我不怕,因為我不會。”

  “好吧。”江鈴躺了下去,不再作聲了。

  夜景然也躺了下去,半晌后,他突然又開口。

  “阿鈴,你從前隔著簪子跟我聊天的時候,提過一個詞,叫安全感,我一直記著。”

  江鈴轉頭。

  “我一直記著,你說你們女子在感情中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而這份安全感,就是另一半給的。

  “如今看來,這種感覺我沒能給你,阿鈴,我很慚愧。”

  “你……”江鈴的話卡在唇間,半晌吐不出來。她索性不吐了,湊上去,又抱住了夜景然。

  “我一定會給你的。”夜景然喃喃著。

  ……

  “掛在這里吧。”江鈴指揮著無瀾掛上小燈籠,又去一旁催促燕泠,“燕泠,窗花貼好了沒有?”

  “貼好了。”燕泠跳下椅子,指給江鈴看,“看奴婢貼得端正吧?”

  “嗯,真不錯。”江鈴笑著點點頭。

  “那奴婢先走了,三王爺今天又找我。”燕泠拉下臉。

  “等等。”江鈴拽住燕泠的胳膊,“你這樣,這幾天你就說丞相府忙,晾三王爺幾天,等除夕夜的時候,你偷偷跑到他的府里找他。”

  “啊,別了吧,奴婢可不想跑去之后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茍且。”燕泠嫌惡地搖搖頭。

  “那天三王爺會去宮里過除夕,大概子時會回府,你卡著他剛回府的時間去,然后和他說,你丑時之前必須回府。”

  “好吧。”燕泠苦著臉,“為了您的大業,奴婢就犧牲一下吧。”

  “辛苦了。”江鈴揉著燕泠的頭發,眼里卻流露出幾分狠意,“再過不久,你就可以解脫了。”

  冬意森冷,艷骨漸寒。

  但總會有春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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