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事情始末后,老拐子終于放下了心中名為‘宗門太窮’的大石頭。
這心一寬,人就更加餓了。
咕嚕嚕。
在持續唱響的空城計節奏中,老拐子再沒二話,擼起袖子就干起了大雞腿。
三兩下干完雞腿后,他開始拿筷子給其他人夾菜,“吃吃,都別客氣,現在飯菜管夠,葉小友,烏小兄弟,你們只管當成自己家。”
夾完這邊,他又照顧起自己的小徒弟,滿臉喜色跟自豪,“幺兒,你也敞開肚皮吃,往后住在這里,想吃多少吃多少!”
那語氣豪氣萬丈,仿佛達成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從剛剛上菜就已經默默開吃的幺兒:“……”
他轉開頭,覺得還是離老頭遠點,免得被傳染了傻氣。
這個宗門上下,目前只有飯菜是合他心意的。
大弟子見師父小師弟,還有客人都動筷了,于是也打住話頭,高高興興吃起了飯。
等桌上所有東西都被掃蕩干凈,大弟子再三詢問師父要不要加餐被拒絕后,幾人才重新回到了客廳。
酒足飯飽,此刻老拐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但同時也不忘正事。
“待會我們便啟程去玄宗拜訪吧,以前宗門沒有門主,禮數不周全人家體諒不怪罪。如今我已經回來便不可怠慢,正好我也見一見新任的小族長。”
他失蹤的時候,那位小族長還沒出生呢。
可是聞言,客廳里的氣氛卻倏然一滯。
老拐子察覺到不對,“怎么了?”
坐在下首的大弟子臉色黯然地開口,“師父,數月前宗門之間再次起了紛爭,小族長她……爆體而亡了。”
“什么?”這個消息讓老拐子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幽幽嘆了口氣道:“天妒英才啊,真是可惜了。”
他能從弟子們的只言片語中感覺到這位玄宗小族長的聰明才智,更看出弟子們的愛戴,萬萬沒料到英雄早逝,竟然還死得那般悲壯。
“不過玄宗現在也井井有條的,雖然還沒有選出新的族長,但今年廣招門徒,就屬玄宗收徒最多了。”大弟子抹了把臉,重新活躍起氣氛道:“眼下他們還在招徒呢。”
老拐子本來還想著去玄宗幫幫忙,畢竟作為第一大宗肯定事務繁雜,一下失去族長怕是要出亂子,不曾想還能拿招攬門徒。
“好好,不愧是萬宗表率。若是那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們要積極點。”他贊賞地點了點頭,叮囑了弟子們一聲這才作罷。
此時,坐在客位的葉瀾思忖著時間,對于玄宗還在招人的事情也挺意外。
她剛要尋個機會回去看看,忽然就見旁邊的少年站起身,斬釘截鐵道:“我要去玄宗。”
“嗯?”葉瀾側眸疑惑望向他。
烏衡黑漆漆的眼珠里寫滿了堅定,一字一句認真道:“我要去參加門徒考核。”
葉瀾好險沒把嘴里一口茶水噴出來。
要是被自家師父知道烏衡舍近求遠,不要自己這個師姐,反倒要降輩分認自己當師父,怕是會再封一次她的丹田。
可少年輕易不開口,既開口就是主意已決。
他執意要走,葉瀾也攔不住。
不明就里的老拐子還十分認同,“正好葉小友也是玄宗的,你們倆拜一個師門以后也好相互扶持。”
葉瀾本來還想讓他別瞎說,結果烏衡轉過脖子就點了點頭,還應了一聲,“嗯。”
一聽有熱鬧可以看,幺兒也坐不住想要一同前去。
老拐子也不拘著,歡歡喜喜送三個年輕人出門。
“你真不想回仙山?”
出了北斗宗,站在山門下,葉瀾側眸去確認少年的意思。
在她看來,對方想去玄宗就是想逃離仙山罷了。
烏衡聞聲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瞳里有一瞬間的微妙,又很快低下了頭,“嗯。”
得到準信,葉瀾也不再強求,想著對方要回烏家,如今多一層宗門庇護也是不錯的保障,于是便領著二人重新踏上了平原。
“走吧。”
北斗宗跟玄宗在兩個極端的方向,需要橫跨平原。
幸運的是三人有內勁輔助,腳程并不慢,就是剛剛學會外放的幺兒也因為基礎深厚速度很快。
半個小時后,兩人便到了另一處山峰之下。
只見這一處山巒不同于北斗宗山頂覆蓋著瑩瑩白雪,整座山都籠罩在一片蔥蘢跟霧氣當中,山腳下蜿蜒流過一汪小溪,溪邊開滿了姹紫嫣紅的小野花,跟翠綠的靈草地交相輝映,美得像一幅畫。
而順著溪水往上隱入叢林當中的,是一棟接著一棟的竹樓小院,到了中間云霧最濃處,地勢開闊地佇立著一座圍著籬笆的院落。
“好漂亮,這比北斗宗可好看太多了。”幺兒被初次遇見的中式古典美迷得移不開眼睛,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身體突然被撞了一下。
“滾開,堵在這里做什么,要去北斗宗去另一邊,別在玄宗門前礙事。”撞人者非但不道歉,還態度囂張倒打一耙。
三人回頭就見后頭一行有五六人,身上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其中為首的青年正吊著眼角,居高臨下也在打量他們。
“呵,過個幻境搞成這樣,還不如一個娘們管用,是我都嫌丟人直接回家了。”青年看出烏衡跟幺兒身上臟污的出處,當即便出言嘲諷,“或者去你們剛剛說的北斗宗,據說那里聚集的都一幫沒腦子的莽夫,我看挺適合你們的。”
這邊三人還一句話都沒說就被連懟了好幾句,尤其話里話外還拉踩北斗宗,幺兒哪里能忍。
“你踏馬有膽子就再說一遍?!”
這話一出口,對面青年臉上倏地露出詭異一笑。
緊接著幺兒再張嘴就發現自己失聲了。
“啊啊……”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說話,嚇得扭頭求助葉瀾。
“……”葉瀾見狀,稍稍有些無語,“玄宗有規矩,入山門者不能說臟話,但凡被咒術禁言的人會失去考核資格。”
幺兒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里透露出‘這家宗門是不是有病’的訊號。
葉瀾:“……”
這時她十歲自仙山出來設下的一道咒法,當時只是嫌身邊人過于聒噪,也不知怎么地后來就成了門規,還用到了考核當中。
而眼前這幾人顯然是知道規矩,故意站在陣法邊緣的小溪之外出言辱罵,本意就是為了讓他們失去考核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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