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馬夫鼓起勇氣,撿起一旁地上的石頭,頂著巨大的恐懼,神色猶豫了一瞬,忽然面目猙獰地對著沒受傷的白玉珩和另一人手腕和胳膊砸了下去,地上的二人身體抽搐了幾下又不動了。

那馬夫左右環顧,看著四下無人,松了口氣,忽然起身慌里慌張地跑去卸下車廂,開始搬運救助他主子。

云華臻眼珠微轉,趁著間隙,運起輕功靠近昏迷的白玉珩,眼疾手快地拿出一根又細又長的針,動作干脆利落地在他胳膊和雙手周圍幾處大穴位上忙活起來,眨眼間的功夫,她收起那針,運起輕功原路返回了草叢里。

“小姐,你這么快就搞定了?”小蝶滿臉疑惑地問道。

“嗯,獨門針法,以后他那雙手就是擺設,這次誰也救不了他!”云華臻勾唇一笑,滿臉的意味深長。

“這個辦法好,哪怕他背后有人也看不出任何蹊蹺,一個參加不了科舉的廢物,下場只能被拋棄!”沐云滿臉的贊賞。

“走,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就沒必要耗在這荒郊野嶺了,咱們回城湊上元節的熱鬧去,順便靜候佳音!”云華臻神色愉悅地帶著小蝶二人回了京城。

恰逢上元節來臨之際,街頭人頭攢動,貨郎遍地走,吆喝聲此起彼伏,沿途走過她們搜羅了一堆大人小孩的玩具滿載而歸。

而城外的三個倒霉蛋兩刻鐘后,終于幽幽轉醒了,三人全身上下傳來密密麻麻的痛,前日購置的新衣服也被磨爛了,三個難兄難弟呲牙咧嘴地癱坐在官道旁等人施救。

“他娘的,這也太倒霉了,老子高價買來的汗血寶馬啊,那賣馬的還說這馬性情很溫馴呢,這也太嬌弱了,碎石路都走不了!”那商戶之子看著倒在不遠處摔傷的血紅色名貴馬抱怨道。

“你肯定是被騙了,汗血寶馬常年奔襲能適應各色道路,怎么可能走不了這樣的官道?”

白玉珩精心準備的郊游被打斷,滿臉陰郁,他疑神疑鬼地看著那馬猜測:“咱們不會是被人暗算了吧?”

“不會吧,咱們三人又沒得罪誰!”

那縣令之子嘴上這么說,不過還是謹慎地上前檢查了一番馬的身體,隨后遺憾地搖了搖頭。

三人只好又癱坐在官道旁,直到過了午時,才被偶遇的路人遇到,搭了人家的便車被送回京城。

白玉珩感覺全身上下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兩條胳膊和手腕也使不出什么力氣,但他不以為然,以為只是被擦傷了皮膚引起的一連串身體反應。

因此,他只在醫館里購置了一瓶涂抹擦傷的藥膏,便告別了另兩個倒霉蛋同窗獨自回家去了!

正月十五這日,云華臻三人早早就出了門,朝著她們在漱玉樓預訂的包房而去,街上人潮涌動,鞭炮齊鳴,一片喧鬧。

“這個位置不錯,風景甚美!”云華臻滿意地喝著熱茶,看著樓下的景致。

“嘿嘿,小姐街上有好看的燈籠,奴婢想去買幾個!”

“去吧,人多小心些!”小蝶得了同意樂呵呵地離開了包房。

“沐云,你說那白玉珩發現自己身體有異了嗎?”云華臻呲著一口大白牙笑瞇瞇地問道。

沐云不假思索地點著頭,“尋常的擦傷三日也就不痛了,到今日正好三日了!”

云華臻嘴角揚起一抹大大的笑意。

正如她們所言,城西一處破舊的院落里,白玉珩正坐在書房里發呆,三日了!

他滿臉慘白又驚恐地看著眼前白紙上幾行歪歪扭扭的字跡,還不如孩童的字跡規整,“怎么會這樣?不可能,我的字可是從小臨摹的前朝大儒謝老太爺的字帖,連他本人都夸贊過的字跡,怎么可能變成這樣?”

他滿臉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隨后又在自己胳膊和雙手上觸摸了一番,沒有疼痛,卻始終使不出力氣!

他嘗試著起身去抬身下的椅子,失敗!

他雙手撐著挪動面前的大案桌,失敗!

他探出右手拿黃銅鎮紙,失敗!換左手,又失敗!

“啊啊啊!”白玉珩滿臉驚恐,嚇得癱坐在椅子上半晌不敢亂動。

足足緩了一刻鐘,他才冷靜下來,起身奪門而出,沖到隔壁自家老娘的屋子,從床榻下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扒拉出一個壇子。

他頂著滿頭大汗地將里面藏著的碎銀子都倒了出來,著急忙慌地裝在荷包里,頭也不回地一路狂奔朝著附近的名醫館跑去。

滿京城的上至權貴,下至百姓,人人面帶喜色,慶祝上元節,滿城熱鬧非凡,而坐在醫館里的白玉珩卻只覺得全身冷得出奇。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花白胡子的老大夫,內心期待又緊張,然而那老大夫診脈良久,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唉,你的筋脈被震傷到了,不過老夫看出不像是高手內力所致啊,你可愿告知老夫緣由?”

白玉珩滿臉蒼白,低垂著頭,“我去郊外時,坐著的馬車受驚了,正好摔在鋪滿碎石的官道上。”

那老大夫滿臉驚詫不已,片刻后,又恍然大悟:“看來是巨大的沖擊,你的筋脈恰好撞在了那些碎石上,你的胳膊和雙手為了護住頭部做了犧牲。”

“那,我多久能康復?”白玉珩聲音艱澀。

老大夫看了一眼他的裝扮,就知道對方是來京參加會試的舉子。

“唉,孩子,你還年輕,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回去先好好歇息,把筋脈慢慢調養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你個庸醫騙人,你自己無能治不了,說什么廢話!”

白玉珩忽然臉色一變,腥紅的眼睛瞪著那大夫,起身怒指著老大夫破口大罵,罵完他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地走出醫館。

“唉,你還沒給銀子呢!”

身后的老大夫猛然想起來對方沒結診斷費,朝著外面大喊,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而此時的白玉珩卻身處鬧市,心如墜入冷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心不在焉沿途撞到不少人,招來周圍百姓一片謾罵聲。

“你們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像不像城西被官兵們追的野狗?”

“趕緊躲開這種人,千萬別招惹他,一看就是賭坊里把家底都輸光了,這種人最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