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農搖了搖頭，卻也不再說了。
而是開始給取景。
取景框里的方夢媛站在門口的柳樹下，手里拿著一枝柳條，歪著頭笑靨如花。
在司農的印象里，樹上的毛毛蟲也可多了，這也是大哥跟他講的。
他大哥還跟他說前幾年干旱的時候，他插隊的那個村子種的楊樹樹根下面，貼滿了一種被當地人稱之為貼樹皮或者羊辣罐的毛毛蟲。
那種蟲子是有毒的。
落到人的手背上，瞬間就會紅腫刺痛起來。
總之他大哥一個大男人一想起來，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跟他們說的時候，大家也感同身受。
那次是大哥探親回來。
說了那么多，無非就是想讓爸將他弄回來，農村太苦太累太遭罪了，他實在待不下去。
所以看到柳樹的時候，尤其這個季節，下意識的就覺得會有很多毛毛蟲。
他并不怕這個。
還喜歡拿著毛毛蟲去嚇唬小女孩，在他很小的時候。
但他發現顧明棠家，不管房前屋后的柳樹還是院子里那棵紅棗樹，除了喜歡來盤旋的蜻蜓和蝴蝶就沒有一條毛毛蟲。
不過樹上落著一種當地稱為蘇雀的鳥。
很漂亮聲音也好聽，比麻雀大一些。
應該是這種鳥的緣故吧。
所以對于無知無覺的方夢媛手里拿著柳條的行為也沒有干涉。
微風拂面，柳葉輕揚。
嶺西大隊獨有的一棟青磚大瓦房，掩映在搖曳的柳葉之中。
那個本該笑靨如花的女孩子，忽然瞪圓了雙眼，指著他身后的方向脫口而出，“韓亞楠，那不是韓亞楠嗎？”
司農恰在這時摁下了快門，咔嚓一聲就定格在方夢媛瞪著眼睛指著他身后方向的一瞬間。
這時候照了就照了，只有洗出來才能知道是什么樣。
然后方夢媛也不擺姿勢了，快步的朝著司農走過來，司農也已經轉過身子，隨后看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女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韓家的韓亞楠？
聽說這個人，但是不認識。
當然也知道韓亞楠是跟著陸涼州一起到這邊插隊的。
他是聽方繼武說的。
然后他也從方繼武的嘴里知道這個韓亞楠一直喜歡著陸涼州。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所以本來不應該下鄉的韓亞楠就去了嶺西大隊。
“是和你一個大院的韓亞楠嗎？”
“就是她呀，要不然還有誰？”方夢媛心不在焉的道。
人也快步的朝著前面走，一邊走一邊說，“她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來北荒嗎，還騙我說什么都不曉得，然后又說想知道什么，可以去向陽公社下面一個叫嶺西大隊的村子打聽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司農眉頭蹙了蹙，不過卻收起了照相機，“走吧，我去知青點給你照相，正好我也看看知青點什么樣？”
而跟著韓亞楠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位同志。
也都是騎著自行車。
一前一后的去了大隊部。
周大隊長還有孫支書正在大隊部里說話，就聽到了敲門聲，讓人進來之后沒想到竟然是韓亞楠。
大隊長眼神閃了閃，滿臉笑容的說道，“喲，這不是韓知青嗎，自從你回城之后，可是一直都沒見過了，歡迎歡迎，歡迎舊地重游啊，”
如今的周大隊長去縣里開過好幾次勞模的會議，也是很有見識了。
在北荒也有這種情況。
村子小的話，隊長和支書就一個人。
嶺西大隊不大，所以就一直是周大隊長兼著支書。
還是這兩年嶺西大隊紅火起來，上面意識到照這樣的發展態勢下去，老周既擔任大隊長又擔任支書就是不妥了。
村子里沒有合適的，是公社派下來的孫支書。
這人比老周年齡小上十多歲。
正是干事業的好時候，人也很聰明，可能來之前得到過提點吧，所以和老周配合的非常好。
此時看老周這樣說話，只是對著韓亞楠笑了笑沒吭聲。
另一位從縣里來的同志也推門進來，拿出手里的介紹信。
兩個人這才知道，他們是要去山里的。
周大隊長看韓亞楠，穿著勞動布的工人裝，腳上是回力球鞋。
看樣子這真是來干活的？
就她，行嗎？
說起來韓亞楠因為陸涼州的關系都沒有下過農田。
一開始是計分員。
后來在村子里的小學當老師。
干了一年之后，小學解散了，她就又做回了計分員。
老周將介紹信又給了他們，“勘探隊那邊我們不大清楚，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下山了，我這就派人帶你們上去。”
推門出去的老周就知道韓知青為什么屈尊紆貴的跑到了大隊部，那是因為自行車后面這大一個行李，扛著行李上山肯定很辛苦。
老周也沒說破，女同志嘛，沒辦法，就該多照顧照顧。
現在算是農閑，今年風調雨順的，這幾天活計也不多，老周就給大家放假專心做副業去。
別管是玉米葉草帽編織，或者是給毛衣廠加工零活，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不會編織的，那就洗衣做飯收拾屋子看孩子，總是可以的吧。
在放假之前，老周也是特意提醒大家。
如果發現有誰沒事找事，像梨樹村的王大發那樣不要臉，他和孫支書絕對不會客氣的。
王大發那事是專門開的大會給這些人做警示。
也算是樹立的一個反面典型。
但不得不說，這個典型的樹立真的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再加上有顧明棠在。
嶺西大隊的風貌是前所未有的好。
周大隊長這邊一安排，馬上就有人自告奮勇的幫兩位勘探隊的同志往山上送行李。
并且還主動說勘探隊的同志辛苦了。
家里早晨蒸了三大鍋的包子，能不能給勘探隊的同志拿兩鍋過去。
他一分錢不要，保證到地方還是熱乎的。
說這話的是以前在村子里表現最不好的馬大豐。
如今的馬大豐今非昔比。
夫妻和睦，家庭幸福，身上是新衣，存折上有存款，三五不時的還有人邀請嶺西大隊的演出隊去演出。
他還在顧明棠的指點下，在大女兒的幫助下，學會了寫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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