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的痛讓夜危云看到了希望。只要能治好腿，他經受再多的痛苦都不怕。
顏若璃拍拍他的手安慰：“我有辦法讓你不會很痛。你放寬心，好好休息，我先弄清楚這毒到底是什么，然后再找合適的時機給你治療。”
夜危云伸手握住顏若璃的手說：“你不要太辛苦了。不早了，今晚早點休息吧。”
他坐起身，把卷得高高的中褲褲腿放下，環顧房間，想找個能打地鋪的地方。
無奈房間太小，地面太潮，沒辦法打地鋪。
這也正是他先前建議顏若璃去跟程芷蘭和夜緋染一起睡的原因。
顏若璃倒是很想去空間睡覺，可是她該怎么跟夜危云解釋，她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夜危云移到床的外沿，拍拍里側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將就一起睡一晚吧。我們中間可以用被子隔開，我保證不會冒犯你。”
顏若璃并不是個矯情的人，只稍作考慮，便爽快答應：“好。”
她脫下鞋子，爬到床的里側，把客棧的被子隔在中間，另外拿出兩條干凈的被子，分了一條給夜危云。
她躺到床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說：“睡吧。”
夜危云吹滅蠟燭，也躺了下來。
顏若璃在想下毒之事。
下毒之人顯然是想神不知鬼不覺讓夜危云中招。
表面上看，他替夜危云治好了傷。雖然沒能令他站起來，總算是盡心了。
慢性毒藥使得夜危云保持著癱瘓狀態，誰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來。
可這毒藥真的只是為了讓夜危云癱瘓，永遠站不起來嗎？
不，不對。
顏若璃想起了書中的情節。
有一次，書中的夜危云躲進家中密室，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撕成碎片，以頭撞地，發出痛苦的野獸般的嘶吼。
他的皮膚上長滿了紅紫的斑塊，奇癢無比。
他使命抓撓，卻無濟于事。
他被折磨了整整一個晚上，到天亮時才開始好轉。
當時書中有描寫他的內心獨白，每隔半月，身上的奇癢便會發作一次。
每次發作，都如同處身于煉獄。
如果不是心中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燒，他早就承受不住自尋短見了。
他身上的奇癢跟他腿上的毒藥有關嗎？
顏若璃睜開眼睛，側過頭，滿心憐憫看向身旁睡著的夜危云。
夜危云平躺在床上，隱隱約約能夠看見一點他的輪廓。
“睡不著？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夜危云像是感覺到了顏若璃在看他，出聲問。
顏若璃被當場抓包，尷尬不已。
“我，我是想出去方便一下。”
她一想到書中夜危云受的苦楚，就無法安心入睡。她必須盡快弄清楚這毒藥是什么。
她不方便當著夜危云的面玩活人消失術，只好找了這個借口。
夜危云坐起身，給她讓開位置，朝某個方向指了指。
“你去吧，就在那邊，很近。”
顏若璃一骨碌爬起來，跳下床，穿好鞋，打開房門出去。
“小心點，注意安全。”夜危云叮囑。
顏若璃朝他擺擺手：“知道了。你別等我，自己先睡吧。”
說完，輕輕拉好房門，走去廁所。
夜已深，廁所里沒人。
顏若璃剛走進去，便進入了空間。
她拿出裝著毒素的小瓷瓶，以最快的速度做測試。
根據測試的結果，以及對夜危云后續反應的推斷，她終于弄清楚了，這竟然是傳說中的噬神蠱。
潛藏在夜危云腿上的應是活著的蠱蟲，它以夜危云的血液為生，不停釋放出毒素。
難怪這么多年了，那毒素都沒釋放完，原來是因為它能源源不斷生產出毒素。
可問題又來了，如果真是噬神蠱，夜危云早就該毒發身亡了。
正常情況下，噬神蠱釋放的神經毒素會麻痹人的神經，讓人失去那部分身體的知覺。
毒素會漸漸擴散，范圍越來越廣，直到整個人體。
反應到夜危云身上，應該先是雙腿癱瘓，然后腹部腰部漸漸失去感覺。
再往后，毒素再往上蔓延，他的雙手也會癱瘓，最后是大腦。
他會成為一個植物人，得不到充足的營養補給，身體衰竭而亡。
整個過程，按不同人的體質，大概會在五到八年左右。
也就是說，夜危云幾年前就該死了。
他沒有死，難道是因為他常年練武，身體素質好，并且在練功時排出了部分毒素的原因？
據說，有人研究出了藥物對抗這種毒素，病人服藥后雖然能找回感覺，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會導致身體出現別的異常狀況。
顏若璃嚴重懷疑，書中的夜危云應是后來有了機緣，接受了某種治療，解了噬神蠱的毒，但身體卻會每半月產生難以忍耐的奇癢。
以夜危云的意志力，那奇癢該得多難熬才能把他折磨成那樣？
顏若璃退出空間，離開廁所。
廁所外面長著一叢不知名的灌木，樹枝掛住了她的粗布裙擺。
顏若璃使勁拉了一下，把裙擺扯下來，匆忙趕回客房。
為了化驗毒素，她耽誤的時間有點久了，得趕緊回去。
她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在暗夜里注視著她。那雙眼睛眼神惡毒，充滿了嫉恨。
顏若璃回到客房，踮著腳尖走進去，輕輕關好房門。
“怎么去了那么久？”黑暗里傳來夜危云的聲音。
顏若璃嚇了一跳，失聲問：“你還沒睡著？”
“睡不著。我在等你。”夜危云輕聲說。
顏若璃連忙爬回到床上，在床的里側躺下來。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耽誤得久了點。”
想想又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實在不能成立，肚子再不舒服，也不應該耽誤那么久。
她找補著又說：“一直在想你腿上所中的毒，想得入神了，忘了時間。”
“嗯，我明白。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夜危云沒有多問，似乎相信了顏若璃的話。
顏若璃卻總覺得，他的語氣里有著看破不說破的意味。
他懷疑她了？
算了，他知道的她身上的秘密已經夠多了，多懷疑一件也沒什么。
顏若璃睡不著，一想到書上對夜危云的描述，就很心疼他。
她平躺在床上，望著帳頂說：“危云，我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了。我能治好你的腿，不過現在只能先排出毒素，讓你的腿有知覺。我們得安定下來，我才好給你做手術。”
“做手術？”夜危云問，聲音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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