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璃最怕告訴夜危云的，便是這個。
她很難啟齒。
夜危云體諒她的心情，主動分析說：“我上次猜測的是不是真的？我沒來得及救父親，他被杖斃了？”
顏若璃點點頭。
夜危云繼續分析：“娘和緋染在流放路上，被高昇母子毒死了？”
顏若璃再點頭。
夜危云臉色變得陰沉。
雖然如今家人們都好好的活著，都在他身邊，可那種失去他們的痛苦仿佛真的被他體驗過一般，那么真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顏若璃輕輕握住他的手：“危云，你別難過，那都是書上寫的，并不是真的。”
夜危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家人都死了，我自然不會再繼續流放，一定會逃走。我找到了夜家舊部，同他們一起經營自己的勢力，然后造反？”
“應該是這樣，”顏若璃說，“書上沒有具體寫你那些年的遭遇。因為，你在書中出場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已是一方霸主。許多往事，都穿插在你自己和旁人的回憶中，或者是傳言當中。”
夜危云低頭瞧著自己的腿，問：“沒有你幫我治療，我的腿怎么辦？我能一直抑制毒素蔓延嗎？”
他靠自身排毒速度太慢，只能延緩毒素侵襲。
按理說，他應該活不到四十多歲。
顏若璃回答說：“不知道你后來想了什么辦法，抑制住了毒性。仍然無法站立，但命是保住了。只是，每月都會發作一次，很痛苦。”
她回想起書中對夜危云病情發作時的描述，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要是她自己每月都得忍受那種痛苦，恐怕她會黑化得更徹底。
夜危云閉上眼睛。
就在顏若璃陳述時，他仿佛當真感受到了那種痛苦，全身如同被尖銳的東西穿刺般的痛苦。
他仿佛聽見了自己的低吼，如同受傷的困獸般的低吼。
“危云，那不是真的，那只是書上寫的。說不定，書上都是瞎寫。”
顏若璃見夜危云臉色難看，安慰他。
夜危云微微搖頭，那種感覺太真實，不像是假的。
顏若璃說：“我覺得，我們現在經歷的，才是真實的。說不定，那本書是很久之后的人，根據我們倆的故事瞎編的。”
夜危云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心里舒服點，沒跟她爭辯，順著她的話說：“有可能。”
然后他看著她，問：“還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我黑化之后，做了些什么？”
顏若璃含含糊糊回答：“其實也沒什么，書上寫得不具體，大概就是，你為了贏拓跋滄溟，犧牲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
“比如說……”
“比如？”顏若璃勉為其難回答，“大概就是驅趕百姓打前陣，讓拓跋滄溟不忍下手。還有就是，用一座城池設伏，淹了那座城。那座城很小的，居民也不算多。”
短短的一段話，顏若璃說得很艱難，聲音也越說越低。
當初，她看書的時候看到那一段，其實是狠狠痛罵過夜危云的，罵他沒人性。
那個時候，她對他是真的沒什么好感。
在她的印象中，書中的夜危云是個冷酷無情，殘暴可恨的家伙。
雖然他的遭遇令人同情，但不足以抵消她對他的厭憎。
他真正詮釋了什么叫可憐之人亦有可恨之處。
大概是因為書中對他的描述很片面的緣故吧，更多的是描寫他慘無人道的一面，別的都是一筆代過。
顏若璃看書的時候，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愛上這個家伙。
真正跟夜危云相處之后，她才慢慢了解他，知道他其實本性純良，胸中有大愛。
書上的他如果屬實，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折磨困苦，才會變成那樣。
書上沒有寫，她只能發揮想象力，自己想象了。
但是她并不愿意想這些，一想到他會受苦，她的心也會跟著痛苦難過。
如今再回想他在書中的所作所為，其中固然有黑化的因素，但更多的是迫不得已吧。
顏若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感情上傾向于夜危云才會這么想，但不管怎樣，如今的他做的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夜危云聽著顏若璃的講述，感到胸口很悶，有種喘不上氣的無力感。
耳邊仿佛當真響起了那些痛苦的哀嚎，以及惡毒的詛咒。
如果他當真做了那些惡事，他沒有資格收獲如今的幸福。
無力的感覺襲上心頭，那無力當中潛伏著巨大的憤怒和不平。
夜危云把顏若璃拉進懷里，緊緊地抱著她。
只有像這樣抱緊了她，他才感覺自己仿佛又有了依托，仍然在如今這個幸福的現實當中。
他所擁有的這一切，不是幻夢。
“危云，”顏若璃回抱著他，“那一定是書上瞎編的，不是真的。我們現在擁有的，才是真實的。”
“不，”夜危云搖搖頭，“每次一提起相關的事，我就有似曾經歷過的感覺。那一定是真的，是我前世的經歷。我很懷疑，我其實是重生的，只是失去了前世的記憶。”
“不管是不是重生的，至少我們現在活得問心無愧啊，何必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苛責自己呢？”顏若璃輕聲勸。
她能感受到，夜危云心里的痛悔。
不論是不是重生，她只相信自己親自經歷的這些。
夜危云過了好久才平復好自己的心情，放開顏若璃。
“你說得對，我們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我要盡我的努力，造福天下人。”
假如他當真黑化過，那么，如今他就多做好事作為彌補吧。
顏若璃很欣慰：“嗯，我會跟你一起。”
“若璃，你真是我的救星。”夜危云感慨地說。
兩人默默凝視，房中充滿了溫情。
兩個身影慢慢靠近，雙雙沉浸在這令人迷醉的溫柔鄉中。
過了好久，夜危云終于又回到現實，想起顏若璃帶楚滄溟去空間之事，不禁問：“若璃，你說拓跋滄溟是拓跋桓跟高柳兒的孩子，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了攻陷皇宮時，顏若璃對拓跋桓所做的事。
他現在終于明白是為什么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