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一敘

  離開小屋一段距離,四下無人的小徑上,花連城停下腳步道:“氳氳,今日你聽到的……”

  “阿母,氳氳今日什么都沒有聽到。”

  花連城笑道:“無妨,阿母不曾想,竟比你阿父還更有魅力。”

  不愧是被褚煦君認定為大后方的女人,這時候還能自嘲,褚煦君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在那一刻,褚煦君有幾分明白,為何一身寵愛的pua高手小胡氏會對花連城一眼萬年。

  這樣獨立自主,豁達自省的倔強女性,確實很有魅力。

  在前廳的花父花母見只有花連城母女相繼歸來,她們的身后不見小胡氏的身影,便知道小胡氏沒能說服成功。

  郡主嘴角提了提,所謂花父的寵妾也不過如此。

  “連城,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眼下,你如何打算?”

  “阿母,連城已經說得很清楚,褚家地方小,容不下太多別路的佛。”

  “你真的一直沒變,性子還是這么倔。過剛易折,有些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日子也就這么過去了。當初要是你聽阿母的話,換一個人,哪里還會有今日的糟心事?”

  “阿母,換成是您,當初能隨心的話,您還會選擇我阿父嗎?”

  “放肆!你今日議論長輩的事還不夠多嗎?你自己的女兒在這,你就沒想著為她做個好的榜樣嗎?”

  “正是氳氳在此,我才想讓她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黑跟白,還有很多我們看不到的灰色空間。而我們能做的,唯此心而已。”

  見母女倆又掐了起來,花父上前苦口勸著:“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著為了這個急眼。若是一個不好,反而鬧到外頭去,那怕是會折了你們褚家夫妻之間的體面,可就不好了。”

  花父這偽君子,明著勸說,實際上是威脅褚家,花連城“不孝”的名聲傳出去,會影響褚家兒女的嫁娶。

  褚家一家三口,臉色一時都不算好。

  褚煦君面色平靜:“外大父,眼下臻安郡的形勢如何,想來您心里不會不清楚。外頭的眼睛如今瞧的是哪一家,或者哪幾家,都是有定數的。

  在這個節骨眼,不提一榮俱榮,花家和褚家一損卻肯定是俱損。這些都是關起門來可以談的事,真鬧到外頭,不過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我相信外大父和外大母英明決斷,不會做出對我們雙方全無好處的事來。”

  這對老夫老妻看著褚煦君。

  面前還只是個小小的女娃娃,小時候也常跟著到花家玩耍。

  從前只覺得她生得好,如今正視一眼,明眸皓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花父花母不過是想拿褚家的名頭要挾,一時忘了,眼下中州臻安郡內盯著花家的遠比褚家的人更多。

  外頭的人不清楚,花家卻很明白,為何貞王府選人第一時間傳的人選便是花錦兒。

  那是因為郡主先拋出風聲,還親自到貞王府露面的緣故,又讓人一番傳揚的結果。

  哪怕如此,貞王府也不曾真的向花家表示過屬意花家女娘的意思。

  花家下一輩所出眼下年歲正好的也就花錦兒一個,斷然不能隨便出嫁。

  和之前花連城選人一樣,郡主并不滿意貞王府的二公子趙誠,他非嫡非長,又不得父親貞王爺的喜歡,說好聽點是常年在外頭游學,實際上不就是被貞王府流放,這樣的庶子花錦兒嫁過去,有何用?

  中州不知道趙信和花錦兒,那也有郡主在背后出手,不想讓兩人傳出過多流言,有所連結。

  花家查過朱祁,在天下紛爭的局面中,他起事不算早,甚至有被強推的因素,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的名望、勢頭極好,掛上他的旗號,連戰連捷,追隨者眾。

  眼下還是入股的好時候,搭上貞王爺的順風車,一旦事成,花家往后非富即貴。

  只是花父花母如此籌謀,作為旁支的花錦兒父母,卻不大愿意“出賣”女兒,是以哪怕是嫡支多方暗示,花錦兒的父母在此事上并不積極。

  展示在眾人面前的便是,花錦兒對此事完全不上心,弄得眾人以為是貞王府有意,花家反而猶豫。如此一來,別的家族還有機會,比如上躥下跳的王家。

  小胡氏回來后,也說了貞王府在褚家老太太壽宴上派人到褚家的事。

  花家今日也存了要從花連城這邊得到消息的心思,女兒今日既然上門,那更要好好打壓一番。

  誰知,花連城和往日不同,便是褚夏和褚煦君也都和往日完全不一樣。

  花父花母意外翻車了,臉色十分沉重送褚家三口離去。

  不同于出門前的凝重,褚煦君回程的路上心情卻多了幾分激動。

  真是好一出大戲,令人頗為回味。

  花連城看著女兒滿面生輝,倒是慶幸孩子今日沒被嚇著。

  褚夏難得為妻兒出了一回頭,認為自己的表現也不算差,高興道:“咱們今日到望薈樓去好好吃一頓,你們看怎么樣?”

  一家三口欣然到望薈樓前,正要入門,被家中著急的仆人尋到,連忙速報:“大老爺,女君,女公子,貞王府早早派了車過來,說是貴人要接女公子前去一敘。這已經在家里等了半響,二老爺讓我們出來尋人。可算找著了,咱快回去吧?”

  聞言,花連城的臉色便不好,就是遲鈍的褚夏也覺得不對勁。

  倒是胸有成竹的褚煦君面色平靜,只是難得跟父母一同外出品嘗美食的機會在前,她一時還不愿:“王府可有說何事?”

  “小人不知。”仆人喘著氣為難答道,這二夫人管家向來嚴苛,他今日便是跑斷了腿也得完成任務。

  “反正他們也等了那么久,就不差再多等等了。阿父,氳氳餓了。”褚煦君拉著褚夏撒嬌。

  眼下花家的事情暫時解決,花連城也想到樓上包廂,跟女兒多談談貞王府的事再去,溫聲對著仆人道:“知道,你也累了,先跟我們去吃一點東西。”

  見仆人還著急要說什么,被花連城身邊的李嬤嬤拉了一把道:“女君這么說,定然保你無恙,還怕什么?有得吃就先吃上吧。”

  仆人還算機靈,反應過來了連聲謝恩,跟著李嬤嬤去了。

  望薈樓,二樓包廂。

  “那日我便覺得奇怪,怎么貞王府的人會突然上門?”褚煦君還沒落座,花連城便著急問道。

  “便是阿母不問,我也早就想說了。好像是那回我跟著錦兒到了王爺府,郭美人似乎跟我有幾分投緣,想來今日也是她想接我過去。”

  “胡鬧!郭美人那樣的際遇,你跟她能有什么地方投緣?”花連城神色不虞。

  哪怕是貞王爺的寵妾,出身和地位擺在那,氳氳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和她相交能是什么好名聲?

  褚家老太太糊涂,花連城可看得真真的:“要不,今日咱想個法子,拒了她?”

  褚煦君倒是很淡定:“郭美人受寵多年,還懷有身孕,想見什么人不得,必然還有其他法子。不如直接去探個究竟,也好心里落個踏實。阿母不必擔心,出不了什么事。”

  花連城明顯察覺了什么:“氳氳,你實話實說,是不是什么時候得罪了郭美人?或者是被她握住了什么把柄?別怕,不管出什么事,都有阿母在。”

  真是敏銳而可怕的女人,褚煦君還在想用什么借口忽悠自家的便宜阿母,轉頭在樓下街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束發玄衣,身后數排氣勢凜然的黑甲兵令人望而生畏。

  男子身長玉立,面如冠玉,氣質卓然,讓人第一眼都落在他的身上。

  巧了,這不就是郭美人手上握著褚煦君的“把柄”?

  玄衣男子若有所察,抬頭往上一看。

  二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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