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沈霧一直表現得喜歡樓初弦,他想知道,自己在沈霧眼中,是不是真的很討厭。
沈渡看著林離,不肯放棄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盡管林離比他大很多,但是他的臉上似乎沒有什么歲月的痕跡。
但那雙眼睛里,像是經歷了一切。
林離看了他的耳墜一眼,“你很聰明。”
沈渡抿唇,又提起了白玫瑰。
“白玫瑰的故事在游戲世界應該已經拍好了已經上映了。”
他說這句話既是在提醒林離,也是在提醒自己。
算算時間,樓初弦演的那個電影確實要已經上映了,可是自己之前答應過會和樓初弦一起去看的,是自己食言了。
林離語氣淡淡,“代號云總是如此,喜歡好心辦事,但有的時候,好心辦壞事。”
這也就是說,白玫瑰的劇本,是云度帶到游戲世界的。
沈渡眨了眨眼睛,林離說的這句話倒是挺中肯的。
他想到了自己剛進入游戲世界的時候看到的那些黑料,仔細看來,云度的言語和行為總是會引人誤解,讓人討厭,而他又不愿解釋,所以名聲才會一爛再爛。
可從林離的話語中,尤其是他提到云度的語氣,沈渡總覺得怪怪的。
他甚至荒謬地覺得,林離是不是把云度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機器人也確實是他研發出來的,說是孩子也不為過,可是……
沈渡又想起了白玫瑰的故事。
他慶幸樓初弦那時和自己分享了劇本的故事。
如果,那個劇本,說的就是林離的故事呢?
林離就是那個博士嗎?在那一場和所有人反對機器人的抗爭中堅持己見的博士?
他的……愛人,死在了那一場抗爭中了。
所以,云度帶他看的那兩朵白玫瑰,一朵是機器人的機械心臟,一朵是機器人死前送給林離的。
林離的表情依舊毫無波瀾。
他深深地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
他愿意為這個答案付出一切。
“但其實你的心里,是想別人知道你的故事的,是嗎?”
林離笑了一聲,“你說話像心理醫生一樣,總是問‘是嗎’‘對嗎’這樣的問題,你一定看過心理醫生吧?”
沈渡也笑了,“你能看出這一點,那不是說明,你也看過嗎?”
林離承認,自己確實小看了沈渡。
當初看著樓初弦創造出游戲時,他發現樓初弦寧愿用代號云來暫行代替,以測試游戲,也不想讓沈渡冒一點風險,或許還有一點不敢面對沈渡的意味,就覺得就算聰明如樓初弦,也是一個膽小鬼。
有了感情,就會有軟肋。
而他不同,他已經沒有絲毫軟肋了。
他心愛之人已經死去,他花了幾年的時間,勉強拼湊出一顆再也不會跳動的白玫瑰心臟。
而自己也早就變成了一個半機器人,他有的時候真的想把自己的心臟也挖出來,讓這兩朵機械白玫瑰待在一起。
可是他還要尋找一個答案,他要做一個前所未有的實驗。
他自己對于答案也不確定,心中對答案是什么,有著兩種猜測。
這兩個猜測在他心中沒什么不同,不管最后答案是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他就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得知沈渡要進入游戲世界的時候,其實他還想著,沈渡會不會在游戲世界里崩潰。
畢竟別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得很,游戲世界早就被人偷天換日了。
不過,沈渡的情感逃避,倒是讓他一時不會受到鋪天蓋地的差評的影響。
在沈渡離事情的真相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陳白出手了,把他腦海中和機器人有關的記憶都變成了印記,加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陳白的用意。
無非就是想讓他們誤會沈渡,認為他是代號云,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僅僅這樣就結束怎么夠呢?
沈渡又不是傻子,陳白畢竟是機器人,他了解不了人類血緣中的羈絆。
就算自己作為博士,也聲稱沈渡是機器人,祁玖和沈渡的父母們不照樣不信嗎?
而且,他還等著云度的做法。
他想知道,云度會不會選擇幫助沈渡。
他就是要任憑陳白和云度做出他們各自的選擇,最后兩敗俱傷也無所謂。
盡管,他們是自己耗盡了心血,才做出來的作品。
他們分別代表著兩個極端,就算再出色,也比不上他所愛之人了。
他故意引著沈渡去懷疑沈霧,不介意讓事情更亂一點。
“不管如何,今日所說的賬號的事情沒有騙你,你最好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否則我們穩不住游戲的程序。”
“你能不能把樓總提前帶出來是你的本事。”
沈渡皺眉,“什么意思?”
難道林離其保留了底線?所以如此勝券在握,不慌不忙。
林離笑了,“很簡單,如果最后他還不能出來,那就把機器人全解決了,把覺醒意識的游戲角色也解決了,不就可以了嗎?”
“你或許能做到,只不過你不忍心。”
沈渡抿唇。
林離說的沒錯,在林離的眼中,不管是機器人還是游戲角色,都不是人。
可是沈渡身處游戲世界,和他們真實相處過。
他們有自我的意識,會說話,會笑,會哭,有情感,他很難不把他們當人來看待。
沈霧搶了樓初弦的芯片,陳白讓他們險些沒辦法喚醒樓初弦,這些沈渡都很清楚。
可沈渡又很清楚,促成這一切的,又恰恰是樓初弦為自己創造了這個游戲世界。
他活了二十多年,和人吵架過也好,和人打架過也好,但沒想過要讓一個“生命”消失。
正因為自己經歷過一次生死關頭,才知道能夠“感知”到自己“活著”,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是多么的可貴。
沈霧和陳白都沒想弄死他和樓初弦的意思。
倒是林離,是不是在想激發出他們的極限,想讓陳白再狠一點?
沈渡還不明白,林離做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或許,一切自會揭曉。
“我們全都各取所需罷了。”
“研究數據期間我不能分心,三天之后再來找我,到時候賬號自然就做出來了。”
沈渡大概知道云度為什么敢去拆他的門了,應該就是拿準了林離研究期間根本不管外界。
真是……執著又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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