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尷尬地對他笑了笑。
結束后,方安遠還想帶沈渡去后臺找樓初弦,卻見沈渡好像來過這里一樣,對這里很熟悉。
樓初弦仿佛知道他們會來。
或者說,仿佛知道沈渡會來。
得嘞,方安遠乖乖地守門去了。
他算是知道了,樓哥現在的眼里已經沒有他了,
又或者是,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入過樓初弦的眼,如今終于有了一個。
從他跟著樓初弦開始,樓初弦就沒讓他操心過。
現在,樓初弦也有了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的底氣,不管他做什么,都不用管別人的看法。
方安遠帶上門,然后看到了一個人,便說:“答江右,你怎么在這里?”
答江右沒說話。
他想,自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來接受自己只是一個打醬油的npc角色的事實,還借此可以分出,這個世界,哪些人和他一樣,哪些人是“外來者”。
能夠叫出他的名字的,就是和他一樣,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無關緊要的角色罷了。
記不清他的臉的,就是“外來者”。
答江右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這個人明明之前還記不住他的臉,之后卻記得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外來者”走了。
如果沈渡知道答江右的變化的話,就會發現,他成為了第二個沈霧。
因為某種原因,覺醒了自我意識。
答江右握了握手心,說:“我來送個東西。”
休息室里,樓初弦正在好好地整理著沈渡送給他的那束花,七朵花,每朵都必須好好照顧。
沈渡坐在一旁,從口袋里拿出銀行卡,“你唱得很好聽,獎勵你一張銀行卡。”
樓初弦卻問他:“你覺得這首歌寫得怎么樣?”
沈渡眼神飄忽,心想,這種問題應該是可以回答的吧。
“寫得還可以,很適合你。”
樓初弦好像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瞇了瞇眼睛,說:“這首歌寫得很好,在我心中,任何歌都比不上這首歌。”
“除非,那個人再寫一首。”
“只有他可以超越他自己。”
沈渡沉默。
樓初弦卻并不意外,仿佛已經知道,他這次回來,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
他接過沈渡手里的那張銀行卡,卻在沈渡的視線中,又把那張銀行卡遞了過去。
“在他沒回來之前,你幫他保管這張卡,算作那首歌演唱的版權費用。”
“在他回來之后,這張卡就歸他了。”
“以后我還會唱很多遍這首歌。”
“他不回來,你就要一直幫我收版權費。”
“他回來,這些版權費就都是他的。”
沈渡哭笑不得,說:“你們是戀人吧,戀人之間唱歌還要付錢的嗎?”
樓初弦勾唇,“因為我不知道他喜歡什么。”
沈渡瞪他,“你胡說,你明明知道。”
樓初弦的笑聲朗朗,如同晴空照徹清雪,沈渡看著他,也隨之而笑。
“想再抱一下嗎?”
樓初弦用行動給出了答復,他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腦袋靠在沈渡的肩膀上,呼吸間都是沈渡身上的氣息。
沈渡走了之后,這個世界發生了徹底的改變,他不知道何處是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還有什么意義。
他想守候的,沒有守候住,他想追隨的,沒有追隨上。
世界上再也沒有愛他的奶奶了。
他只等到了愛他的沈渡。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落淚的那一刻。
沈渡無聲嘆氣,手撫摸著樓初弦的背,輕聲說:“沒事了。”
時間緊迫,沈渡沒忘記自己這次登錄游戲的目的。
但變數比他想象得還多。
休息室的門打開后,他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方安遠,和一個看不清臉的人。
答江右要求和沈渡單獨說話,沈渡對樓初弦耳語,“如果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那或許,我們的世界,就是一樣的。”
在樓初弦沉沉的目光中,沈渡對答江右說:
“我也很想和你單獨談,但是抱歉,我和樓初弦一起和你談,你可以接受嗎?”
不能再自信地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的事情了,他需要給樓初弦安全感。
起碼讓他知道,他發生了什么。
他做好了答江右轉身走人的準備,他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卻聽到他說,“可以”。
只有方安遠一個人被隔絕在門外的世界達成了。
“沈渡,你還記得你曾經說我多管閑事嗎?”
沈渡沒說話,這句話,他不能承認。
因為承認了,就是承認自己是沈渡,他怕程序崩塌。
樓初弦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沈渡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是裴津。”
答江右笑了一聲,“你也不怎么勇敢嘛。”
他一個npc都不怕被絞殺。
但是答江右其實很清楚,因為自己心中已經對什么都無所謂了,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徒勞的,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沈渡能再次進入這個世界,其實恰恰說明了他足夠勇敢。
已經沒有可比性了,他們本身所處的世界就不用,高度也不一樣。
樓初弦皺眉。
方安遠就算覺醒了自我意識,也不知道樓初弦的真正身份,他以為沈霧是這個游戲世界的創造者。
他張開了自己一直握著的手,里面躺著一條項鏈。
“這是你們的,物歸原主。”
沈渡愣住,想問“怎么會在你這里”,但是又怕這樣會冒犯到他。
上次從云度那里看到耳墜的時候,他實在是太激動了,所以就對云度直接問出了那樣的話,好在云度不計較。
沈渡不怕別人覺得他不禮貌了,他只是怕自己還沒拿回東西,惹毛了人,那人就不給自己了,那可不行。
見兩個人都看著自己手里的項鏈,搞得他下一秒就會扔掉一樣,答江右有些無語,直接遞給了沈渡,“給你”。
沈渡接過,認真地說了句“謝謝”,轉頭看向樓初弦。
樓初弦還是呆呆的,好像并不是因為看到這條項鏈,而是……
還在細想他剛剛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想了一年多,只想通了一件事情,我就是喜歡多管閑事,不讓我多管閑事我就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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