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貫穿了妖族使者的雙手雙腳,甚至還有的從脊骨穿透,前胸透出,血順著鎖架流淌,浸透他們的衣衫,滴落進雪地,將下方染紅一片。
而他們在看到寧珂的時候,灰暗的眸中終于出現了色彩,張開干枯的唇瓣,啞聲呼喚寧珂:“尊主……”
“救救我們……”
寧珂眼睛瞪大到極限,血絲遍布,彰顯著即將崩潰的情緒。
“不……”
心臟疼的抽搐,帶動全身痙攣。
險些脫離椅子,卻又被身后的大手死死按住。
樓云霄冰冷的話語無孔不入,一字一句地碾壓著寧珂殘存的意識。
“看到了嗎?”
“這些人皆是因為你我之仇,才被綁在此處。”
“你毀了我所珍視的一切,我便加倍還給你。”
“今日這些妖族,你且看著,我會一片一片削下他們的肉,讓他們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在你的面前。”
“我要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他們都是如何……”
“被你害死的!”
說罷,他根本不給寧珂說話的機會,直接捏訣,蒼銀劍便化為十數把,朝著那些妖族而去,片片血肉分離。
鮮血濺落雪地。
妖族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穿透空氣,深深烙印在寧珂的靈魂之上。
牽引出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血腥記憶。
都是因為他!
都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才導致了今天的結局!
才害了所有人!
萬年前的魔戰,百年前的流云宗,今日的眾妖族……
萬千生命,皆是因他而死……
——都是你害的!!
——如果沒有你,我們母子不會經歷這一切!
——如果不是你,這個世界不會出現漏洞!
——如果不是你,這些妖族也不會死!
——寧珂,你毀掉了我的一切,我要讓你加倍償還,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頭疼到了極致,意識里有什么斷裂開來。
寧珂的精神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所有的記憶交雜在一起。
錯亂排序,讓他分不清這里到底是哪里。
只痛到不斷地掙扎,喊叫。
可即便如此,他的潛意識卻還記著要求情。
艱難地掙脫樓云霄的手,從椅子上跌落,便跪趴在地上,用嘶啞的嗓子哭嚎著說。
“錯了……”
“樓云霄,我錯了……”
“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放過所有人……”
“都是我殺的……是我,你們都是我害的……”
“所有人都是我害的……”
“我是最該死的人,都是因為我……”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斷地用頭狠狠地去撞擊雪地。
磕頭認罪。
一下接一下……
不一會兒便染紅了地面。
【宿主!!】
小圓一直在喊他。
可寧珂早已聽不到了。
他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只是不停地認錯。
額頭滲出的血絲蜿蜒,融化了白雪,沾染樓云霄的鞋底。
“饒過他們……”
“該死的是我……”
“是我……”
“是我錯了……”
樓云霄低頭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終于有了一絲快意。
但快意過后,接踵而至的卻是無比的空虛與悲涼。
他抬腳,狠狠踹了寧珂一腳,將他踹向妖族那邊。
寧珂跌飛出去,翻滾著,仰躺在地面。
骨頭散架一樣。
可他仍舊艱難地翻身,繼續對著樓云霄磕頭認錯。
卑微至極。
樓云霄的表情冷漠至極,他走至妖族背后,蒼銀劍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毫不留情地將十幾個妖族血肉模糊的頭顱斬下。
頭顱順著雪地滾落,正滾到寧珂的面前。
磕頭的人頓時僵硬了身體。
寧珂的眼睛里倒映著那些頭顱,“啊……”他發出了慘厲無比的尖叫,視線里頭顱雙眼瞪大,仿佛在對著他謾罵,控訴,“尊主……為什么……不救我們……”
“都是因為……你……”
“啊——”
額頭早已磕破,寧珂滿臉是血。
蜷縮著身體,啊啊地叫,眼淚滑落,混入血液,在臉上留下痕跡。
他渾身抽搐,口唇里嗆出點點血跡。
濺在雪地里,仿若綻放了點點紅梅。
凄慘至極。
樓云霄抓住他的后頸,將人提起,冷聲說道。
“感受到了嗎?”
“這就是你殺我親人時,我經歷的痛苦。”
“我的雙親做錯了什么?我的同門做錯了什么?你又何曾想過要饒過他們?”
“今日之后,我會抓更多的妖族回來,不管你如何求饒,我都絕不會留手,我要你好好地活著,看著他們死!”
可此時的寧珂卻給不出他其他的回應。
只是雙眼空洞地道歉。
求饒。
求樓云霄放過妖族。
“這妖孽好像瘋了。”
紅瑤從幻境外走來。
“受的刺激太大,瘋了也正常。”
看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寧珂,她心里也難免唏噓,就對樓云霄勸道:“這樣的確是生不如死,但沒了神智,你再怎么折磨也沒用了,不如給他個痛快吧。”
她清楚樓云霄與寧珂之間的深仇大恨。
所以樓云霄找她過來,說要施展殺害妖族的幻境折磨寧珂的時候,她自然會幫忙。
可誰知道沒多久,寧珂就撐不住了。
看現在這種胡言亂語的程度,再折磨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瘋了?”
樓云霄嗤笑出聲。
“他不過是在裝瘋賣傻罷了!”
他拎起寧珂,走向地牢,對紅瑤說道:“之后,還要麻煩紅瑤宗主多來幾趟,我要他之后的每一日都要如此度過。”
“我要讓他深深體會到我曾經感到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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