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不是吧?”南樓惡趣味地笑起來:“不會真被我猜中了吧?”
“你真把寧珂殺了?”
“怎么殺的?”
“一劍穿心?扒皮抽筋?挖了他的妖丹?毀了他的容貌?還是殺人誅心?狠狠折磨了他很久,才把他弄死?”
“夠了!”紅瑤忍不住出聲,手指壓住琴弦和衛青海對視一眼,朝著喋喋不休的南樓攻去!
她的心里也感到內疚,但她明白這大魔如今是在故意刺激樓云霄。
擾亂他們這邊的士氣。
必須打斷南樓的話,才能留給樓云霄一些恢復的時間。
只是……
就連她也不敢想,如果真相真如南樓和無垢所說,那么這對于樓云霄來說,會是怎樣的打擊。
阿珂那孩子她也有些印象。
那孩子是樓云霄失明那段時間的精神支柱。
后來阿珂死去,樓云霄性情大變,變得冷酷殘忍。
對被魔附身的人也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出手果決狠辣。
足以見得,阿珂對樓云霄的重要意義。
而現在,那個在樓云霄心里占據那么重要地位的人,竟也是寧珂所化的。
那個本該被樓云霄捧在心上,不愿傷害分毫的人,如今卻被樓云霄親手折磨的不成人形,精神崩潰……
這樣的現實,大概比直接殺了樓云霄還殘忍……
在紅瑤沖上去的瞬間,大魔們也都跟著動了。
紛紛與渡劫期高手纏斗在一起。
南樓嗤笑一聲,繞過紅瑤和衛青海,直沖著情緒崩潰的樓云霄攻去!
樓云霄道魔雙修的身體,他覬覦已久,如今用三言兩語就讓樓云霄戰意潰散。
他又怎么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嘭——
法杖攔住魔爪。
發出金屬鏗鳴。
無垢擋在樓云霄身前,忍不住厲聲喊道。
“樓云霄,你到底對寧施主做了什么,我尚且不知。”
“但我清楚寧施主一心除魔,為此救了你不止一次!你覺得他會愿意看到你如今的模樣嗎?”
樓云霄身軀一震。
抬眸,魔紋已經爬滿了他的半張臉,指甲因為太過用力劃破了額頭,血混著淚滑落,他望著無垢,臉上的表情敗落恐慌。
“我害慘了他……”
“無垢,我才該死……”
“他不該救我……不該讓我活……”
無垢看到他的表情,心里徹骨冰涼。
能讓樓云霄如此崩潰,他已經隱約猜到被對方抓去的寧珂都遭遇了什么。
心臟抽痛。
他反手狠狠給了樓云霄一拳!
樓云霄臉頰腫起,血順著唇角滑落。
“他救了你就說明他想讓你活著!!”
“你用著他給你的性命,就必須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然,便是玷污了他對你一次又一次的拯救與容忍!!”
無垢背對樓云霄。
擋住南樓的攻擊。
說道。
“如果寧施主還活著,你便還有獲得他原諒的機會。”
“魔戰之后,活著去見他,這才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無垢的話讓樓云霄空洞的雙眼里終于浮現出一縷光亮。
阿珂體內有他設下的保命咒術。
那人還活著。
他還有機會去懺悔,去補償。
他會任由寧珂報復他。
怎么折磨他都沒關系。
他不奢求做下這一切的自己還能夠被原諒。
但他至少要讓寧珂知道,那些妖族都沒有死。
他要告訴寧珂,流云宗滅門的事也不是對方的錯。
他要讓寧珂把心里的重擔都卸下去……
他還要治好阿珂所有的傷,身體上,心里的傷,如果殺了自己,能讓那人高興,他也不會茍活……
他還有很多很多能夠為阿珂做的事。
只要阿珂活著,他就能夠盡力彌補那些自己犯下的錯!
想至此,樓云霄握緊手中神劍,氣勢重歸巔峰,對南樓攻去!
……
戰場的另一邊,寧珂站在山崖上,這是離著天空的那一處裂痕最近的地方。
能看到裂痕周遭的空氣都被扭曲,空間亂流交錯其中。
【宿主,你完成任務之后,靈魂就會隨著那空間亂流回家,我已經像主系統申請了刪除你的記憶,到時候,你也不會再記起在這個世界經歷的痛苦。】
小圓的話響在腦中。
喚回了一直盯著那亂流失神的寧珂。
刪除記憶嗎?
若是刪除了記憶,那些因他而死的無辜妖族,又算什么?
因他的行為,致使那么多妖族被樓云霄殺死。
那堆積如山的尸體,他又如何能忘?
那些命,他又如何還?
周身的疼痛遠不敵心中的悲痛。
良久,寧珂對小圓說。
[不用刪除我的記憶。]
【宿主!不刪除記憶,你怎么承受得住?!】
[哈哈,小圓,你現在變的溫柔了好多。]
寧珂突然笑了,他在意識里調侃小圓:[以前的你可不會這么擔心我。]
【宿主你……】小圓聲音哽咽。
她知道,寧珂表現地越平靜,心中的裂痕才越深。
這十幾天下來,他疼過、哭過、求過、崩潰過。
可從不曾像今天這么平靜過。
這樣的寧珂,讓她感到痛心和害怕。
她不知道保留記憶的寧珂回到現實,該怎么生活下去。
[謝謝你,小圓。]
寧珂最后對她說:[我還有瀟瀟,我相信自己……會走出來。]
這是假話。
寧珂知道自己在撒謊。
不過,小圓陪伴自己已經很久了。
這最后的分別,就不要讓對方擔心了。
“妖尊,你來這里是要做什么?”
寧笑笑盡量小心地扶著寧珂,讓人坐在地上。
并把他癱軟的雙手雙腳做好支撐,讓他不靠自己也能這樣盡量周正地坐著。
畢竟,她知道以前的寧珂是一個極在意形象的人。
如今能保持坐姿,總比那樣躺在地上做一個廢人,能讓他感到好受些。
“我要……償還完最后一點債。”寧珂望著寧笑笑,這是他這么多天來,唯一一次想看清眼前的人。
可是這雙眼睛已經被他磕瞎了。
什么都看不見了。
若說,這個世界還有什么需要留戀的。
那便是沉睡中的九淵和眼前的小姑娘。
也希望自己走后,不要對他們有太大的影響才好。
“還債?妖尊你欠誰的債了?”
寧笑笑不知道為什么,總想著跟眼前的人多說幾句話。
即使她與這位妖尊見面不超過三次,可莫名的,心里有種親近感。
“我欠了很多很多債,一項一項,全還清了,如今這是最后一點了。”
“還完,我就可以離開了。”
“離開?”寧笑笑說:“妖尊你還要去哪里?我可以帶你走。”
“不用了。”寧珂聽到她的話,心里涌上些許溫情。
忍不住張了張嘴,懇求道:“我能……牽一下你的手嗎?”
但說完,他又趕緊解釋:“如果覺得唐突就……”
話未說完,寧笑笑已經主動牽起了他傷痕累累的手。
這一雙手,滿是凍瘡,傷痕結痂,難忍的瘙癢每天折磨著寧珂,他便一次一次在地上將所有的血痂磨得破爛。
導致曾經白皙如玉的手指,如今早已粗糙不堪,又臟又丑。
可寧笑笑一點兒都沒有嫌棄,只用著不讓他疼痛的力道握著。
寧珂失神片刻,然后輕輕地笑了。
他說。
“謝謝你,笑笑。”
——
求小禮物(* ̄3)(ε ̄*),樓云霄不會有再見到阿珂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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