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幾朵雪花順著未關嚴的窗戶縫里飄了進來,落在小桌上,很快便化成幾點水漬,不一會兒便濕了大半個桌子。
田園園咳嗽了兩聲,目光緊緊盯著沉默的劉不迫,他低頭看她手里黝黑的瓦罐,眼神晦暗不明。
昏暗的天光中,二人無聲地對峙著,劉不迫卻沉默不語,一言不發,漸漸,她的心一點一點涼了下來。
剛才一心只想著大壯,一廂情愿地認為劉不迫愿意帶陳芥菜鹵汁過去,沖動過后,心里生出幾分愧疚之心。田園園將瓦罐輕輕放到桌子上,黝黑的釉面,看起來十分粗糙,和農家角落里隨處可見的腌菜菜缸一樣,毫不起眼。可就是這般不起眼的腌菜汁里有幾千年后才有的特效藥—青霉素!
然而他的顧慮她是明白的。
神藥不是說說就能信的,而是需要有人現身說法,經過臨床試驗后,真的能治愈肺病大范圍推廣后才能令人信服,不是憑借著她的三言兩語便讓人無條件相信,畢竟她在現代也不是搞傳銷的!
說句掏心窩的話,若是那孩子來自普通人家,劉不迫興許不會顧慮太多去嘗試嘗試。而今得了肺病的孩子卻是天潢貴胄,龍子龍孫,就是借他兩個膽,也不敢胡亂用藥,何況是來路不明的東西。
一個普通的腌菜鹵汁能治療肺病?劉不迫半信半疑。
他做事雖然毛毛躁躁,不代表他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身在皇宮多年,自然是懂得權衡利弊的。他也想醫好世子,做為一個大夫,救死扶傷乃是刻在骨子里的責任。眼下是一個兩難的境地。
他奉上瓦罐,救活世子,皆大歡喜。救不活,等待的他將是雷霆之怒與身家性命……可他賭不起!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劉不迫還是拒絕了這個來路不明的瓦罐,絲毫沒有顧及一品國夫人的顏面。
當然他的拒絕也在意料之中,田園園知道自己不是嘴遁王者,僅憑幾句話便讓人心悅誠服,死心塌地。是個人都有腦子,知道趨利避害!
此事不能強求,田園園退而求次:“既然如此。勞駕你給秦王帶個口信,讓他來山莊一趟,我親自跟他說!”
劉不迫見她并沒有強求,松了一口氣,溫聲道:“這個好說,盡管包在我身上。”
只要讓他不摻和麻煩就行!
到了晚上,大雪還沒有停。
田園園抱著湯婆子,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一來心里有事,二來腹里的胎兒不時踢上兩腳,更加無心睡眠。躺了不知多久,還是睡不著。她便坐起身,推開半扇窗戶,新鮮冰冷的空氣灌入屋內,很快沖淡了混濁的空氣。
雪還在下,洋洋灑灑。除了微弱的雪光,再無其他光亮,看久了,倒也不覺得黑。
“呼………”她輕輕呼出一口白氣。
雪夜靜謐,唯有雪花落地時的沙沙聲,忽地,遠處黑魆魆的陰影處,傳來幾聲異響。田園園瞇著眼睛看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正當以為自己聽錯時,下一刻,一個黑影猶如鬼魅般從陰影處滑出來,腳下一點,瞬間跳上屋頂,很快便消失不見了,速度之快,不過眨眼間!
“……是我眼花了吧!”田園園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不是她不相信,而是那黑衣人速度太快,像是條泥鰍一樣。
她呆呆看了一會兒,后知后覺才感覺到害怕。都道: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半夜而來不是歹徒也是殺手。她嚇了一個激靈,猛地縮回身子,躲到窗戶下。“什么鬼?”她喃喃地說一句,躺了許久也沒聽見啥動靜。想起窗戶還沒關,便半抬起身子準備關上窗戶時,她一抬頭,就看到剛才還空無一人的窗外,站著一個覆著面的黑衣人,正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秦王府,已是深夜子時,祥瑞園內還是燈火通明。
周廷祎盯著昏迷的周一臻,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床邊站著兩個白胡子老頭,正在低聲討論著什么,床尾是伺候周一臻日常起居的婢女與小廝。
“世子怎么樣了?”他手里摸索著一個扳指,神色越發冰冷起來。
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大夫,拱手道:“回殿下,小世子因風寒襲肺,未得及時表散,內蘊不解,郁而化熱所為。這兩日又咽干吐膿,風熱客肺蘊毒成癰,熱毒瘀結于肺,以致肺葉生瘡,肉敗血腐,形成膿瘍。是以才會發熱,咳嗽,胸痛,咯吐腥臭濁痰……”
周廷祎抬手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冷聲道:“既然已是肺癰,那便開些對癥的藥!”
另外一個老大夫嘆息一聲,搖搖頭:“殿下,若是在初期即可截斷病勢,不致釀成肺癰。或在成癰初期得到有力地清解消散,病情較輕,不至于像此時昏迷不醒!然,小世子已到成癰后期,他本體虛孱弱,肺衛不固,易感外邪,而今風感外邪,加之初期藥不對癥,故而遷延不愈,邪氣入肺……如今,我等只能盡力而為!”
換言之,周一臻之所以這般嚴重是因為最開始延誤病情而導致的,已到后期回天乏術!
十天前,周一臻從內學回來后,不知為何沒有直接回勤政殿而是去了后花園,之后失足掉進湖里,幸虧有侍衛聽到落水聲,很快將他救上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這孩子身體孱弱,當天便高熱不退,劉太醫醫治三日后,高熱是退了,可人依然昏迷不醒。待查看藥渣后才發現藥被人偷換,導致病情延誤,如今已成肺癰。
這兩位大夫是京城醫館的大夫,換藥一事一出。太醫院已無可信之人,便差月黑特地高價請來的。
侍女煮完藥,兩位大夫檢查無誤后才敢喂給世子,全程只有一個人過手,就怕有人途中換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喂完藥后,周廷祎命人將兩位大夫送至府里的住處,屋內只剩下父子兩人。
周廷祎慢慢走到床邊,一瞬不瞬地盯著昏迷的兒子,他臉頰嫣紅,嘴唇發烏,小小的一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他探手摸了摸他腦門,只覺得觸手滾燙。166小說
“一臻……”他不自覺地叫了一聲兒子的名字。忽然想到老大夫的話,這孩子即使有幸熬過來,可已傷本損質,將來可能會發展成癆病……
癆病啊……這個孩子又快被他養死了。
第一次見到這孩子時,他不過兩歲,又黑又壯,跑的又快,跳的又高,壯得像是小牛犢子,天不怕地不怕,小嘴像抹了蜜,甚至連皇爺爺的胡須都敢拔,整日上躥下跳,精力旺盛地不得了。
可后來跟了他這個親爹后,漸漸地他身體瘦弱不堪,多災多病;性格怯懦膽小,像是一只常年生活在驚嚇里的小老鼠。
那個時候,他極是厭惡甚至不愿意看到自己怯懦的兒子,躲閃的眼神,局促不安的神態,實在不像天家的孩子,于是便冷落了他。偶爾見一次,說上一句話就覺得不耐,更遑論給個好臉色。
那時總覺得他像他那上不了臺面的親娘般。而他從未反省過,哪怕一次也沒有。小孟夫人養出的孩子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虎,活潑又健康;而他養的卻是一只束手束腳,膽小懦弱地小老鼠!而今更甚,這只瘦弱地小老鼠一只腳已經邁進鬼門關里……
人總要失去才知道心痛……他心疼地摸了摸他干癟的小臉……雙胞胎夭折,你也要離開了嗎?
如今才明白不是孩子不好,而是他這個當爹給予的父愛太少太少,總以為他是個男孩會自己長大,卻忽略他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一場重病就能要了他 能要了他的小命!
幡然醒悟又何妨,已為時晚矣。
深深的愧疚喚醒他為數不多的父愛,奈何周一臻已經身患重病,時日不多,徒留深深地自責。
忽然,“殿下,劉不迫求見!”月黑的聲音在身后響了起來。
“不見!”周廷祎眸色一寒:“本王還沒治他不察之罪,倒是有膽子敢自己送上門來!”說著,溫柔地將一臻的手塞回被子,起身對婢女吩咐道:“好生看著,若有不對,即刻請大夫!”
“是!”
離開前看了一眼床上虛弱的孩子,周廷祎良心一痛轉身離開。推開房門后,冰冷地空氣襲面而來,他大步向外走去,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音。
月黑快步跟上,壓低聲音道:“他說是小孟夫人讓他來的。”
“小孟夫人?”周廷祎腳步一頓,嘴里重重呼出一口白氣。
“是的,小孟夫人!”
“宣!”
“是!”
原本停下的雪,又慢慢飄起了雪花,幾片雪從窗外飄了進來,輕飄飄地落在被子上。
窗外的黑衣人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神如冰,望之令人后背生寒。
田園園尷尬一笑:“那啥,我什么都沒看見,你忙你的。”然后起身將窗戶關上,心道:大冬天的開什么窗戶,這下好了看到不干凈的玩意!然而就在窗戶合上時,一只大手伸進來按住窗扉,他手勁很大,田園園使出吃奶的勁也沒有關上。
臥槽!不會是殺人滅口吧!她后背生了一層汗,連忙賠笑道:“你看你包的那么嚴實,我什么也沒看見!我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您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田園園一邊死命地關著窗戶,一邊竭力扯清關系。
那黑衣人又伸進一只手,兩手把住窗戶,不過不敢太用力,唯恐傷了她,便低聲解釋:“孟夫人,是我……”
田園園緊緊抓住兩扇窗戶,想要合上見他不松手,便喝道:“你誰啊?你說是我是我,鬼知道你是誰!趕緊走吧,一會兒衛兵來了,你想走都走不了!快走,快走吧!”
“我是木盛!”黑衣人鍥而不舍。
田園園咬緊牙關,死命的抓住門:“木盛?我知道木山木水,唯獨沒聽過什么木盛!你別騙我了,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再不走,我可叫人了!”
“……我是老六。”男人換了一個名字。
“老六?!”田園園腦子更糊涂了,疑惑道:“騙人!老六在三河陪他姐姐看病,根本不在京城!還想騙我,換個人吧!”
黑衣人無語地看著冥頑不靈的女人,只能壓制火氣,好聲好氣道:“我確實是老六,我奉將軍之命而來,還請夫人開窗!”
“……將軍?哪個將軍?”田園園腦子沒反應過來。
黑衣人低聲道:“孟長輝,孟將軍!”
話落,窗戶慢慢打開,隨后探出半張蒼白的臉,眼神警惕:“你,你把臉面罩拿下來。”
黑衣人遲疑一下,伸手勾下面罩,黑色面罩下是張俊俏的臉,眼神冰冷,看人時沒有絲毫溫度,確實是本該在三河的老六。
“進來吧!”田園園想了想,讓開身體,示意他先進來。接著老六縱身一躍跳了進來,她左右張望一下,確定四下無人,連忙關上門。
若是讓人看到,不出兩日,滿京城都會再傳將軍夫人私會野男人的事!
田園園關好窗戶后,從桌子上找到火折子將蠟燭點燃,橘黃色的燭光下,老六俊俏的臉多了些許陰郁,“夫人不必擔心,附近已經檢查過并未有其他人。”
“那就好,我一個良家婦女,深夜與你幽會,實在怕那悠悠眾口。”
還未成親的老六連忙澄清:“夫人,在下奉命而來,并不是與你幽會。”
“不是幽會也是私會,都差不多。你跟我夫君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陪你姐姐看病嗎?你怎么又跑到京城來了?對了,我夫君讓你帶什么話?還有你叛逃噩夢,不怕噩夢抓你嗎?”田園園的問題像是機關槍般,一個接著一個。
她老公失蹤半年有余,現在噩夢叛徒深夜造訪說有自己老公消息,是個人都有一肚子的問題吧!
這一連串的發問,老六有點應接不暇,一時不知回答哪個問題,只能無奈地看著她。
“……你先說我夫君的事吧。他現在人在哪里?”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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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