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7章 積弊(1)
  一群官員過來向趙竑見禮,兵部侍郎魏了翁打量著場中激烈的比試,興致盎然。

  “陛下親臨玉津園,將士們的興致很高啊!”

  其實他心里很是懷疑。搞一個軍中比武,有必要如此大張旗鼓地折騰嗎?

  年輕人,甫登大位,還是太沖動了點。

  “陛下文韜武略,精力充沛,老臣望塵莫及啊!”

  沿海制置使、慶元府知府、大宋宗室趙善湘捋著白須,笑呵呵拍著馬屁。

  趙善湘是宋太宗趙光義的八世孫,趙竑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十世孫。按輩分算,趙竑還得叫趙善湘一聲“爺”。

  可是,“爺”如今在“孫子”面前,不得不裝孫子。

  他有些不明白,皇帝找他來,到底有何要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難道說,皇帝要整飭海防武備嗎?

  “趙卿,你執掌沿海制置司,是不是覺得有些聊勝于無呀?”

  趙竑看著這位趙宋皇室,直言不諱。

  宋室南渡,宋高宗趙構為防御金人從海上偷襲,設立了沿海制置司。沿海制置司最初只有一個官署,其后分為浙東沿海制置司和浙西沿海制置司,分別駐于平江府許浦鎮和慶元府定海縣,兩司廢置不常,最后只有浙東沿海制置司保留了下來。

  沿海制置使位于慶元府,例由慶元府知府兼任沿海制置使,其日常政務由副使負責。沿海制置司本是軍事部門,但多年海戰無事,戰事多發生于江淮內河,形同虛設,偏于民政。

  堂堂的沿海制置司,管轄南宋數千里的海岸線,卻只有六千水軍,還不知道兵員是不是全額。

  水師,那可是開疆拓土,殖民移民的根本。

  最關鍵的是,作為大宋天子,他不但要整飭武備,強軍強國,更要把軍權抓在手中,如臂使指。

  士大夫掌控軍權的舊歷,絕不能再現。

  而這,也是他創辦講武堂的另一初衷。

  “陛下,我大宋水師,多備于江淮內河。海上沒有戰事,自然是形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了。”

  趙善湘尬笑一聲,輕聲回道。

  對南宋而言,在與金人對戰時的國防布局和形勢方面,江防始終為第一要位,其次邊防,最后才是海防。金宋歷次戰事,長江是雙方攻防的焦點所在,也是貫穿南宋兩淮、荊襄、川蜀三大防區。故江防是宋廷最重要的國防重心所在。

  “形同雞肋?”

  趙竑看了一眼趙善湘,眉頭微微一皺。

  “朕可是聽說,東南沿海海盜猖獗,難道這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嗎?”

  “陛下,臣并非此意!”

  趙善湘心頭一驚,趕緊肅拜而道:

  “陛下,我朝沿海寇盜猖獗,由來已久。定海雖處于出海口,護佑京師,控遏海盜,但因為海防無事,武備廢弛,水軍缺額,戰力堪憂。海盜諳熟海上,人多勢眾,已然成了氣候。定海水軍兵少將弱,有心無力。請陛下圣斷。”

  “你怎么不說吏治腐敗,官吏如狼似虎,以至于百姓忍無可忍,鋌而走險?”

  趙竑毫不客氣,厲聲說道。

  總把原因歸于客觀,即便是沒有水軍,只要吏治清明,百姓也不會入海為盜,更不用說形成氣候。

  “陛下,臣無能,請陛下責罰!”

  趙善湘身子顫抖,就要跪下來給“孫子”磕頭請罪。

  新皇可不像先帝,隨意糊弄。

  “免了吧。朕無意怪罪于誰,只是想整飭海軍,未雨綢繆。你有什么建議嗎?”

  趙竑溫聲說道,眼神示意,衛士趕緊把裝模作樣、膝蓋微彎的趙善湘扶正。

  南宋后期政治腐敗,積弊重重,身處其中,只能隨波逐流,因循守舊。要改善海防,也不是趙善湘一人力所能及。

  “陛下,水軍之事,一貫都是由慶元府節度判官吳潛經手。吳潛曾是嘉定十年丁丑科的狀元,精明強干,年富力強,臣請陛下授吳潛沿海制置副使,召他前來奏對。”

  趙善湘肅拜而道,看樣子無奈之下,要撂挑子。

  “科舉狀元?吳潛?他現在何處?”

  趙竑不由得一愣。這個趙善湘,倒是個心胸開闊之人。

  科舉狀元,能勝任軍事嗎?

  “陛下,今年五月,吳潛父吳柔勝逝世。冬十一月剛剛安葬,吳潛居家為父丁憂。臣已經讓人召他前來,如今正在玉津園中。請陛下召他面圣。”

  趙善湘趕緊奏道。看來,他已經做了準備。

  “趙卿,你真是敬業、有備而來啊!舉賢不避親,朕很欣慰。好!”

  趙竑點點頭,衛士心領神會,離開了高臺。

  奪情面圣!可見吳潛此人,還是有些本事。要不然,趙善湘也不會如此不近人情。

  趙善湘,這位大宋宗室,還是有些節操,屬于官員中肯做事的那一種。不像那個刑部侍郎趙汝述,簡直是狗屎一堆。

  “謝陛下謬贊,臣惶恐!”

  趙善湘連連謝恩,暗暗擦汗。

  新皇明察秋毫,幸虧他準備充分,要不然可真要在皇帝心中留下惡名了。

  趙善湘汗流浹背,如釋重負。趙竑哈哈一笑。

  “趙卿,放松些,你不錯。在我大宋宗室里面,你已經是肯做事的干吏了。不像那個趙汝述,百無一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想起來朕都覺得惡心!”

  趙汝述這樣的人,狐假虎威,甘為鷹犬,拿著那么高的俸祿,不干人事,真是個天大的諷刺。

  趙善湘和魏了翁目光一對,都是訕訕而笑。

  新皇這損人的話語,可是夠直接的!

  “魏卿,你也不錯。修葺玉津園,組織挑選禁軍,井井有條,朕沒看錯你。”

  趙竑話音一轉,目光轉向了面帶笑容的魏了翁。

  “魏卿,殿前司和步軍司的將士名目,兵部都統計出來了嗎?”

  他回到椅子上坐下,目光依然掃向場內。

  他之所以前來,還選擇了玉津園,一是為了提倡軍中練武之風,另外一個就是臨安城禁軍的重新布置,包括步卒和水軍。

  “陛下,這是殿前司和侍衛步軍司禁軍的花名冊,請陛下觀閱。”

  魏了翁恭恭敬敬,把統計出的花名冊放在了桌上。

  趙竑拿起來禁軍名冊,仔細看了起來。

  三司禁軍,殿前司和侍衛步軍司在臨安城,侍衛馬軍司卻是在建康府。金陵城瀕臨大江,已經是前線,侍衛馬軍司放在金陵城,也是確保金陵前線的駐守安全。

  “陛下,殿前司和步軍司,兩浙路將士兩萬九千余人,江南東路將士一萬六千余人,福建路一萬五千余人,京西南路六千人,兩淮一萬一千余人,京湖路約萬人,兩廣約七千人……”

  魏了翁一一道來,如數家珍,看來下足了功夫。

  果然是浙江子弟最多,占了三成多。

  強干弱枝,不知道把最精銳的十萬禁軍放在臨安城周圍,到底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作用?

  是來防老百姓嗎?

  “如果除去殿前司的水軍,還有多少步卒?”

  趙竑思索著,繼續問道。

  “陛下,臨安府的許浦水軍,以及澉浦水軍,共一萬三千人,歸屬殿前司水軍,大都是兩浙路和江南東路子弟。除去水軍,殿前司和步軍司還有八萬一千人。”

  趙善湘接著回道。

  皇帝這是要做什么?不是要步卒水軍一起調整吧?

  殿前司水軍為許浦水軍和澉浦水軍兩部,許浦水軍位于蘇州,澉浦水軍則位于杭州灣北岸,接近出海口。另外還有定海水軍六千人,隸屬沿海制置司,位于寧波和廣東福建沿河,伊然已是海上。

  而定海水軍六千人,才隸屬于趙善湘治下的沿海制置司。

  六千海軍!

  趙竑微微搖頭,稍稍思慮片刻,這才說道:

  “魏卿、趙卿,你們說,將殿前司的將士分駐到原籍,俸祿不變,你們覺得如何?”

  淮東和京湖是前線,需要精兵強將。讓將士們回原籍,更能保家衛國。

  “陛下,回歸原籍,下面的士卒不會抱怨。關鍵是那些軍中的中高級將領,他們恐怕會比較難辦。”

  “陛下,魏公所言極是。那些個將領習慣了臨安城的安逸,許多人在臨安城有田產物產,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說動。”

  魏了翁和趙善湘一前一后說了出來。

  中高級將領!

  趙竑冷冷一笑,沉思片刻,這才說道:

  “董宋臣,擬旨,把兩淮的一萬一千人,京湖路的萬人,江南東路的一萬六千將士,各自調往淮東揚州、京湖襄陽棗陽、江南東路建康府,回歸原籍。將士餉銀不變。”

  中高級將領,習慣了安逸。

  就是要打破他們的壇壇罐罐,讓無能者統統滾開。

  趙竑的話語,讓魏了翁和趙善湘都是吃了一驚。

  這樣粗粗算來,殿前司和步軍司九萬四千人,一下子就去了三萬七千,只剩下了五萬七千人。

  如果除去殿前司水軍一萬三千人,可只有四萬四千人的步軍了。

  “陛下,如此一來,拱衛京師的禁軍,會不會太少了些?”

  魏了翁有些擔心。

  自宋室南渡,臨安城周圍的禁軍,一直維持在十萬左右。一下子減了四成,京師的安危,似乎讓人堪憂。

  “有什么可以擔心的?難道說,四五萬禁軍精銳,還護衛不了身處大宋腹地的臨安城嗎?”

  趙竑冷冷一聲,把名冊放在了桌上。

  “不但這三萬七千人放回原路,就是殿前司和步軍司的所有禁軍,也要進行篩查。凡是吃空餉、喝兵血的那些狗屁事情,決不能在本朝發生。邊患重重,軍人總是要打仗的。不打仗的軍人,算是軍人嗎?國家養著他們何用?”

  故土難離。這三萬七千禁軍,都是邊地戶籍,回家鄉邊地效力,天經地義。

  況且,身處大爭之世,不打仗的禁軍,還能算是軍隊嗎?

  “陛下圣明!正是該細查一番,以免軍中有人欺上瞞下,辜負圣恩。”

  魏了翁連連點頭,附和著皇帝。

  雖然說殿前司和步兵司處于天子腳下,受到的限制太多。但總有人鋌而走險,歸根結底還是利益作祟。

  “魏卿,你回去和宣甑商議一下,他是兵部尚書。如今馮數、李唐和許勝等人執掌臨安禁軍,正好可以整飭武備,肅清軍中積弊。”

  從修葺玉津園,以及選調殿前司禁軍可以看出,魏了翁可堪重用。而之所以沒讓魏了翁親自去辦此事,也是因為魏了翁另有他用,目前的態勢下,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魏了翁和趙善湘一起領旨,都是暗暗佩服。

  新皇雷厲風行,大刀闊斧,讓人眼前一亮,值得期待。而整飭武備,清除殿前司軍中積弊,這倒是一個好的機會。

  不得不說,趙竑霹靂手段,斬釘截鐵,這一手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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