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莫在沈沐檸猶豫期間，內心很不好受，就怕她不想收他為徒。
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身無長物，并沒有辦法報答恩人。
他想要成為恩人的徒弟，或許是爺爺和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就在他想著起身，不再提這件事，只是以后好好為恩人做事償還恩情時。
沈沐檸居然答應了，他此時喜不自勝，一向性格沉穩的他，都情不自禁歡呼雀躍。
自從父母去世后，他和爺爺相依為命，如今終于又有一位師傅能夠讓他依賴了。
“師傅你放心，你交代給我的事兒，我一定好好辦。”
現如今他只有好好做事，才能孝敬師傅一二了。
沈沐檸也被他的情緒感染，臉上露出清淺的微笑，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了。
“怎么，今天要不是我成了你師父，你還打算陽奉陰違？”
柯莫聽罷連忙搖頭，“才不是，只是師傅救了我爺爺，又傳授我武功，我卻沒能報答。”
“現在就只有做好師傅交代的事情，才算您不白教我一場。”
“即使是師傅不是我師父，我也是要報答您的恩情的。更何況信守承諾，還是我柯家的祖訓呢。”
說到祖訓二字，柯莫的情緒漸漸低沉。
他家出事的時候，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以前家里如何繁榮。
只是現在，他們連頓飽飯都混不上了。
雖然內心對紅字兵憤恨不已，但在爺爺和師傅面前，他還得壓抑，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沈沐檸雖說和柯莫相處不久，但從之前他在柯正安床前顯露的恨意可以看出。
他對于害他們至此的人，是心懷恨意的。
如果此次沒有她這個變數，那么柯正安必死無疑。
而之后，柯莫沒有了牽絆，說不定真會為了報仇走上一條不歸路。
現在既然他成為了自己的弟子，這心理健康問題，還是要關心關心的。
“柯莫，不要把恨埋在心底，心里想了什么都可以說出來。”
“你爺爺和師傅，都能聽聽你的想法。”
她不是想勸他不要恨，而是想要他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不然埋藏在心底的恨意，遲早會影響到他。
柯莫聞言，猛地抬起頭，“師傅，你不會責怪我嗎？”
沈沐檸不解，反問：“我為什么要責怪你呢，因為你的恨嗎？”
柯莫躊躇良久，在爺爺和師傅鼓勵的眼神中，才說了實話。
“因為我恨他們毀了我的家，恨他們害死我父母。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了。”
“壞孩子，是不被人喜歡的。”
他在外面行走，自然知道周圍的人有多么討厭他。
他也知道那些打人經常和自己的孩子說，他是個壞小孩，不讓他們和他一起玩。
所以在爺爺和師傅這兩個唯一和他親近的人面前，他希望自己一直很乖巧，能討他們喜歡。
沈沐檸沒有立刻回應他，只是抬眼看向滿臉心疼神色的柯正安。
現如今不僅是他要開解安慰柯莫，柯正安也得讓柯莫看到他的態度。
柯正安原本還高興于這師徒倆能開玩笑，相處得很好，沒想到孫子下一秒就給扔了這么大一雷。
自從他家遭難，爺孫倆住到這破舊房子開始，他還想著出去走動走動。
看看能不能拿出點兒自己藏匿的財產，用來疏通疏通關系。
只是他發現每一次他出門，身后都有人跟著，他就不敢有任何動作。
而每一回他前腳剛回來，后腳就會出現幾個紅字兵又來搜查一番。
他就明白恐怕人家也懷疑自己還私下藏匿了財物，一直緊盯自己呢。
之后，他便死心了，也不再出門晃悠，每天就在這院子里困著，將孫子養大。
只是孫子是在院子里困不住的，他總想著出去玩。
起初他還能讓人不出門，后來他就偷溜出去。
雖說回來以后狼狽了些，但沒受什么傷就已經大幸。
從那以后，孫子經常出門，他也不管了。
雖說之前他察覺到孫子內心壓抑的恨意，卻沒有深究。
畢竟他一個成年人都對這樣的遭遇感到憤恨，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呢。
只是沒想到這孩子心里就是這么想的，還怕自己知道他不乖，就不要他了？
是自己疏忽了孩子啊，一時間柯正安老淚縱橫。
“莫兒，是爺爺疏忽你了啊。恨又如何呢，爺爺也是恨的啊。”
“我們莫兒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子了，怎么會因為你的恨就不喜歡你了？”
柯正安說完，便和柯莫抱頭痛哭。
沈沐檸坐在一旁，腦子里回蕩著兩人的哭聲。
唉，這都是什么事兒啊，真是給自己的腦子整迷糊了啊。
直到兩人哭過勁兒了，沈沐檸這才鄭重的告訴柯莫。
“柯莫，人都有七情六欲，恨不過是我們情緒中的一種。”
“對于傷害自己的人抱有恨意，算不得什么大事兒。”
“但是你得學會接納并且消化它，不能讓恨掌控了你。”
柯莫雖然聽懂了師傅所說，恨是一種在正常不過的情緒，只是被恨掌控是什么意思。
沈沐檸知道柯莫疑惑的點在哪兒，于是便繼續解釋。
“柯莫，被恨意掌控，就是為了心里的恨，做出不可理喻、不可挽回的事情。”
“比如，你要是為了報復仇人，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走上不歸路，就是最不可取的事情。”
柯莫渾身一顫，要是爺爺沒能醒來，或許自己就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緊挨柯莫的柯正安此時也察覺到孫子的異樣，不由得又感激地看來沈沐檸一眼。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體狀況，必然是非神藥不可醫。
按照孫子此時的反應來看，若是自己離世，他必然會不顧一切地報仇。
“師傅，我雖然知道之前我的想法不可取，但我并不想看到我的仇人能夠安穩度日。”
柯莫心里報仇的想法從未停歇，只是現在他想尋求師傅的幫助。
“柯莫，你看他們做的事情，倒行逆施，總會有一天反噬自身。”
“到時候，你不費什么功夫，便能看到他們無比凄慘的下場。”
“而現在，沒有能力報仇，咱們就蟄伏起來，尋找他們的錯漏破綻，一擊即中。”
“但切不可將自己置身漩渦之中，斷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再說了，你又怎知，他們依舊能安穩度日呢。”
即使紅字兵辦公處其他人，不知道警察手中掌握的證據。
但凡做過壞事的人，聽說了許源的詭異死法，也是會疑神疑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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