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一夜無眠，李載略顯疲憊，接連發生這么多事情，他的思緒也亂了起來。
裴術的所作所為，若作為李載的臣子，沒有太大的問題。
而這同樣也是最大的問題。
臣子！
他雖然沒有一口一個臣，但他心里絕對是將李載當做了君。
這不是什么好苗頭。
李載都沒有表露過自己想要去窺探那至尊之位的意思，但麾下臣子卻是有了這個意思。
而是縱觀裴術的所作所為，似乎都是想推著自己更進一步。
聽起來雖然是好事，但此刻的李載并不愿去朝那個方向想。
畢竟，君王所在的位置，遠不及自己在朝臣之中更方便做事。
身為一代權臣，李載清楚為君者大多時候都是被各種勢力掣肘。
就像自己掣肘蕭靈兒那般，如果在根基沒有穩固之前就去想那個至尊之位，無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在林素素的服侍下，李載簡單洗漱一番，隨即換上朝服入了宮。
今日的朝會上，李載再一次見到了陸國忠，這老狐貍完全將自己摘了出去，還假惺惺問自己是否受傷。
錦衣衛的兩位鎮撫使也果然如裴術猜測的那般，將凌云莊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告了陛下。
“可曾查清楚，是何人要謀害相國？”
蕭靈兒坐在龍椅上，能看出她在強忍著自己心中怒火。
關于公主殿下的遭遇，根本就瞞不住。
但她還是為了自己妹妹的清白，下令封鎖消息。
“回稟陛下，這一切都是指揮使韓文耀所為，而且事發之后，他已然失蹤，是否有同謀，還未可知。”
此時的韓文耀怕是已經被裴術做成了人彘丟進豬圈。
怎么可能找得到？
蕭靈兒目光冰冷的盯著陸國忠，她隱約能猜到這件事必定有這老狐貍參與其中。
只是這老狐貍到底參與了多少，還未可知。
她一想到若是昨日自己沒走，喝下了那壇酒，怕是已然失身。
但這個時候當著文武群臣的面兒，她為了瞞下妹妹失身的事情，又不能提這件事兒。
“哼！給朕查清楚！一個也別放過！今日先退朝，李相留下，隨朕到御書房！”
朝會之上，只是簡單說了一下瑣事，此時蕭靈兒完全沒有心思處理其他政務。
去往御書房的路上，她全程陰沉著臉。
李載能感受到她的憤怒。
直到進入御書房，蕭靈兒屏退左右，隨后拿起桌上的硯臺朝著李載扔來，只不過角度還是偏了幾分，砸在地上摔碎。
“李文若！！！你渾蛋！”
李載面不改色。
“陛下因何憤怒？”
“你說呢？你對我妹妹做了什么？你這個無恥之徒！”
“陛下，昨日事出有因，您也清楚，下藥的人要么是韓文耀，要么是陸國忠，這件事兒真要說起來，不能怪在臣的腦袋上，陛下將罪責歸咎在臣頭上，沒有道理。”
“你跟我說道理？什么道？什么理？大逆不道和強詞奪理嗎？”
蕭靈兒盛怒，這還是李載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氣。
李載嘆息一聲。
“事已至此，臣愿意對公主殿下負責，若是公主殿下愿意屈尊來李府，臣必將善待她。”
“哼！你敢說你沒有將計就計的心思？”
若不是覺得這件事兒自己也有錯處，李載才不會對蕭靈兒如此謙卑態度。
“陛下，若是臣當真有那個心思，就不該是對心兒殿下動手，你應該知道，我能分清你和心兒殿下，所以要是將計就計，我更應該做的是和陛下……”
聽聞此言，蕭靈兒雖然痛恨李載如此大膽，但心里也覺得有些道理。
只是依舊無法接受李載那肆無忌憚的目光。
“你渾蛋！你早就知道朕是林尚儀了對吧？”
“這并不難猜，只是陛下好像喜歡將我當傻子，那我也就陪著陛下演唄。”
蕭靈兒心中怒火難消，但事情已經發生，她也只得嘆息一聲后說道：
“事已至此，你說你會負責，打算如何負責？”
李載想了想。
“迎娶心兒殿下。”
“哼！李載，你拿朕當傻子嗎？今日姬侯爺上書稟告天家，讓朕為你和姬紅雪賜婚！你什么意思？”
其實關于昨日蕭心兒失身于李載的事情，蕭靈兒可以忍，畢竟身為皇族女子，宿命便是聯姻，就算和李載成婚，站在帝王的考慮之中，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李家和姬家的聯姻，在蕭靈兒這兒，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文武兩大權臣的聯手，等同于將大梁徹底掌控在手中。
李載也沒想到姬侯爺動作這么快，居然這個時候便已經上書請陛下賜婚。
“陛下如何作想？”
蕭靈兒最害怕的局面到來了，如果輔臣之間聯手，那以后她便是大梁的傀儡皇帝。
“行了，李相，咱們君臣之間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若是退掉和姬家的聯姻，我會用最風光的方式讓心兒嫁進李府，從今以后，你和我蕭氏聯姻，你們的第一個兒子，改姓蕭，繼承我大梁正統，你可愿意？”
李載有些詫異。
這蕭靈兒果真是大手筆，仔細想來，這蕭氏正統血脈之中，只有蕭靈兒兩姐妹，她們身為女兒身，注定是無法娶妻生子，只能嫁人，但為了保證血脈的純正，唯一的辦法就是她們兩姐妹的兒子繼承大統。
李載看過原著，知道血脈的純正對于蕭家意味著什么。
大梁的根基在于大梁那座名動天下的殺陣，血脈的純正才能保證殺陣傳承下去。
那是蕭家始祖飛升前留下的至強手段，所以蕭靈兒此舉，可謂是誠意滿滿。
而且掌控那座殺陣，還有一個先決條件，便是修為必須能達到陸地神仙境。
按理說，蕭心兒是最有可能做到的人。
李載稍加思量，帶著幾分譏諷的語氣。
“原來你這位妹妹，在你心里還是沒有大梁江山更重要。”
“哼！少廢話！你若是和姬家聯姻，那我大梁才是真的完了，李載，朕可以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力，也可以立下血誓，讓你李家永生永世都在我大梁位極人臣，但你得立誓，永為梁臣！”
這一刻，李載沉默了。
權相，只手遮天，這樣的局面未必不是最好的選擇。
看得出，蕭靈兒這次是鐵了心要阻攔李家和姬家的聯姻。
李載會心一笑，“陛下，在你看來，我李載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