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星際大佬她不講武德 > 第235章 拂塵社
  翌日起程回京。

  許澄寧今天格外規矩,老老實實坐在車里,一直很安靜地看書,半點沒有往常的俏皮勁兒,惹得秦弗都多看了她幾眼。

  “今日怎么了?”秦弗掃過她手里的書,“這本你看過了。”

  許澄寧很正經:“回殿下,溫故而知新。”

  然后又低頭繼續看。

  秦弗有點意外,按照以往,許澄寧肯定會說:“無聊,沒事做,沒東西吃,打發時間。”

  什么時候也學會說場面話了?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正經?”

  許澄寧道:“以往是我不懂事,以后我要當官,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插科打諢、尊卑不分要不得。”

  “還有一年,急什么?這也沒有外人。”

  許澄寧沒有答話,還是一本正經地繃著臉。

  這模樣也挺新鮮的。

  秦弗沒有刻意打破她,想看看她能堅持幾天。

  馬車駛進城門,許澄寧道:“殿下可否在此處放我下車?我想買點書,然后回家。”

  “去吧。”

  許澄寧跳下了馬車,目送他們離開,自己背著小包袱去了書肆。

  書肆掌柜已經對她很熟了,熱情喊道:“許狀元,有些日子沒見你了!”

  許澄寧笑笑,眼睛很是清亮。

  “掌柜的,有沒有來新書?”

  “有!就等著你呢!”

  掌柜立馬搬出一疊嶄新的書冊出來,把書頁一頁頁彈撥開,向她展示了下書名。

  “《孤野記》?”

  許澄寧接過去,看了看作者,子雁君,她竟沒聽說過這個名號。

  “這是新出的書,文采斐然,情感動人,賣得可好了,國子監幾乎人手一本!許狀元你看一眼便知值不值!”

  許澄寧翻看了一下,原來是一本自傳,寫的是一個身世凄苦的書生十年寒窗,艱苦求學受盡白眼屢挫屢戰的故事。文筆確然極好,字里行間時而隱忍時而激烈的情感幾乎要迸發出來,很能與觀者情緒共鳴。

  但許澄寧沒想要。

  倒不是因為不好,而是她覺全書并無令人耳目一新的觀點想法,只是不停地強調自己讀書生活十分艱難,而他喜歡讀書自樂不為身外之物所動。

  辛苦的故事還是留給不怎么辛苦的人看吧,讀書上她也是吃過苦的,不必把這種經歷從書中再走一遭。

  “不必了,還有別的書嗎?”

  她把書還了回去,掌柜便又引她看了幾本。

  她并不知,就在書肆對面的摘星樓上,一群書生正在推杯換盞。

  “子雁君!這杯我們敬你!”

  形容體貌各異的書生紛紛站起,朝主位之人舉起酒盞。

  “不敢當不敢當!”

  韋良義也站起來,回敬了一杯。

  冷酒入喉,書生意氣也從腹腔之中,一放而出。

  “子雁君,我們都是來自各地的白身書生,至今躊躇不得志。一山更比一山高,無人賞識我們便也罷了,怎的連子雁君如此八斗之才都被打壓?”

  韋良義回味著酒中的苦味,嘆出一口郁氣。

  “良義一無顯赫出身,二無出眾的樣貌,世間伯樂不常有,買櫝還珠之人則比比皆是。我是讀書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眾人贊道:“子雁君好風骨!”

  當中一個吊梢眼的書生,衣著上明顯比其他人光鮮一些,他主動開口問道:“愚兄聽聞子雁君本是國子監為數不多的寒門子之一,本來前途大好,卻被人打壓得不能出頭,莫不是也與之有關?”

  所有人都望過去,等著他給一個答復。

  韋良義閉眼,沉重地點點頭。

  “良義少不更事,處事沖動,因看不慣新科狀元的為人行徑,與之發生了沖突。誰知那位許狀元早早傍上了權貴,對我懷恨在心,攛掇人斷了我前程,并屢屢妨礙我求學路。良義無力可借,無勢可倚,只能淪落至此。”

  “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萬萬沒想到,許澄寧竟是如此卑鄙之人!”

  “十四歲就中狀元,只怕學會了讀書,沒學會做人!”

  “沒那么簡單,”有人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聞那許澄寧容貌昳麗,色比女子,且壽王府出入自如。你們不要忘了,壽王世子可是在禮部當差的,科舉就握在他手里!”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問:“子雁君,這可是真的?”

  韋良義想了下,點頭:“確實堪稱絕色。”

  “讀書人靠美色服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世道亂了,奸滑之人上位,倒是我等勤勉讀書的始終無人賞識,壯志難酬!”

  “諸位,我有一個提議。”

  等所有人都看過來,吊梢眼道:“各位從天南海北而來,能相識便是有緣,不妨我們組一個學社,研學論政,轟轟烈烈,不怕別人看不見我們,各位意下如何?”

  所有人相顧為難。

  “好是好,可是……”

  “銀錢的事,由我包了。”

  吊梢眼名叫祝西高,其實是江南世家的遠親,家境優渥,同樣學識淵博,只是受朝廷打壓世家波及,一直不能出仕。

  “怎能讓祝兄破費?這不行!”

  “各位多慮了,”祝西高道,“錢財乃身外之物,若能施以錢財大庇天下寒士,施展我等文人抱負,有何不可?這也是祝某的一點私心。”

  “祝兄高義!”

  最后,韋良義在眾人的推舉下,親筆提下了學社的名字:

  拂塵社。

  他們拍手叫好之時,許澄寧從樓下路過,挾幾本書回了青石巷。

  李茹傍晚回來,看到許澄寧高興極了,一下子撲進她懷里。

  “南哥哥!我好多天沒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許澄寧輕輕拍她的后背,溫聲道:“我接下來幾天都待在家,不去衙門也不去壽王府啦。”

  “我給你買了禮物,你來看看。”

  禮物是把雕花木梳和幾支品相很不錯的花簪子,李茹對著鏡子戴了又戴,愛不釋手。

  許澄寧含笑看著她,笑意慢慢又淡了去,忽然叫她:“阿茹。”

  “嗯?”

  李茹回頭。

  許澄寧道:“我以后,還是當官好不好?”

  “啊?”

  李茹驚呆了。

  “南哥哥,為什么呀?你不是不喜歡嗎?”

  “是不喜歡呀,”許澄寧溫聲道,“可世間能有幾個人永遠不做不喜歡的事呢?阿茹你起早貪黑,難道是喜歡忙碌勞累嗎?都是為了過活。”

  “可世上還有好多可憐的人,可憐的女子,連維持生計的事他們都做不了。我不做官,我能幫得了一個阿茹,卻幫不了千千萬萬個阿茹。

  “我想啊,我去當官,以后我替女子替更多苦命人做主,讓她們能有地方申冤,有事可做,有銀錢可拿,有書可讀,再也不會因為做生意、因為沒有家人父母、因為嫁不出去,隨便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以后她們還可以當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大國匠、大文豪,與男子比肩,你說好不好?”

  李茹聽了她的話,兩眼包著淚,走過去抱住了她的腰。

  “好……怎么不好……南哥哥說什么都是好的。”

  她熱淚滲進許澄寧肩頭的衣服里,“我只是覺得,南哥哥,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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