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春宴渡 > 第319章 大雪

“你先按好,我把火升起來!”
孟對晚說著,摸了一把地上的枯葉,從懷里取出來一個火折子,輕輕點燃,不一會兒,火堆就燃起來了。于蒼頗有靈性,在洞口站好,儼然一副守衛者的模樣。火光照亮了洞內,孟對晚從于蒼背上的一個袋子里拿出一個陶瓷的小碗,蘇敘白瞧見那個碗,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出門還帶口碗?”
“這是上回我上街的時候,瞧著好看,順手買的,后來就一直放在這里了!”
孟對晚說著,去外頭挖了一團雪放在碗里,然后把碗放在火堆上。“把衣服脫了。”
孟對晚走到蘇敘白身邊坐下,輕聲說道。蘇敘白應了一聲,然后解開衣服:“你以前去街上也很少買東西的!”
“那個時候,銀子都不是我的,得攢著!”
孟對晚看著蘇敘白慢慢露出的健碩后背,因為干涸的血液,衣服和傷口粘連在一起,蘇敘白眼都不帶眨一下的硬是扯開了,然后扯開了傷口,瞬間又血流不止。孟對晚看著那道猙獰的傷口,猶豫再三,最后開口道:“你這個傷口很大啊,應該縫合一下的,但是沒有工具,我只能用燒開的雪水給你擦拭一下,再用側柏葉給你敷上!”
“你費心!”
蘇敘白看了一眼孟對晚,然后說道。火燒的很旺,沒一會兒那碗雪水就煮沸了,孟對晚扯開裙擺,扯下來一塊布帛,丟進碗里頭煮了一會兒,然后捏著布帛的角提出來,一邊吹,一邊擰干:你可忍著些,會很疼。”
“這世上,應該沒有比心痛更痛的事情了!”
蘇敘白輕笑一聲,想起孟對晚在他面前毅然決然的跳河時,他心碎的感覺。“有啊!”
孟對晚一點一點的血跡,“這世上,最疼的事情就是生孩子了,生孩子的時候,就好比人同時斷了十二根的肋骨,再沒有比那更疼的事情了。”
蘇敘白忍著疼輕聲說道:“那女人生孩子的時候,豈不是……”“九死一生啊!”
孟對晚打開藥瓶,將藥灑在傷口上,“我在藥鋪的時候,見過很多因為生產離世的人,有時候都是一尸兩命,很慘的!”
孟對晚從懷里掏出來一塊干凈的帕子,將側柏葉摁在傷口上,再撕扯了內襯的裙角,一圈一圈的纏繞在那道猙獰恐怖的傷口上,她將傷口纏的很緊,所以很快就止住了血。處理好傷口以后,孟對晚便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蓋在了蘇敘白的身上:“也不知道大哥他們什么時候能找到我們!”
“沒這么快的!”
蘇敘白靠在石頭上,嘆了一口氣,“今天,本來被追殺的,應該是七皇子!”
孟對晚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陛下不會一直留著他的性命的,死于刺殺,是最體面,也最能隱瞞世人的一種方式!”
蘇敘白低垂著眼,“只是沒想到啊,這位七皇子也不是草包,早早的料算了,甚至還準備了人反殺!”
“有沒有可能,他就只是想要給趙貴人報仇,并不清楚陛下要殺他呢?”
孟對晚看著柴火噼里啪啦的燒著,忽然說道。蘇敘白頓了頓,然后點頭:“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如果是我的話,這個時候,逃命可比殺人來的重要的多!”
“你說,會不會我大哥他們還沒找到我們,我們就已經被黑衣人找到了”孟對晚托著腮幫子,看著面前的火堆。“應該不會!”
蘇敘白輕聲安慰道。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寒風吹進來,溫度驟降,孟對晚猛地抬頭:“不好,要下雪了!”
這下不僅是孟對晚,就連蘇敘白也感覺到了不安:“要是下雪,黑衣人找不到我們,你大哥更是找不到我們了!”
孟對晚沒說話,她起身去外面。蘇敘白看著孟對晚的身影,也沒有開口問,就算她現在是離開,他也不覺得有什么,畢竟,他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孟對晚牽著于蒼進來,她懷里抱了很多干草和樹枝:“要是下雪,這洞里就更冷了,你又受了傷,指不定等會兒還會發燒,還是得多撿點柴火!我剛才出去,順便還打了幾只兔子,等會兒的飯,應該是有著落的!”
蘇敘白看著孟對晚很久,然后開口道:“你怎么不走?”
“我不認路!”
孟對晚放下柴火,“再說了,馬上要下雪了,這個時候在山里走,不就是找死嗎?我又不傻!”
蘇敘白無法反駁,只是剛才有些溫暖起來的心,瞬間有變得拔涼拔涼的。孟對晚很快的剝了一只灰毛兔子的皮毛,快狠準的刀法,讓她的手上沒有沾染到一絲血跡,因為那口碗實在是太小,孟對晚舍不得用那口碗里稀少的熱會,只能用雪搓洗兔子的身體。坐在一旁的蘇敘白看著孟對晚熟練的烤著兔肉:“這活,你似乎常干!”
“也不算,就是在嶺南的時候,我經常被我姑母丟在外頭,得想辦法自己填飽肚子,她可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的”孟對晚說著,從一個袋子里抹出來一小瓶的鹽,“我這兒就只有一瓶鹽,要是連翹在,她那里什么都有,我能給你烤出一只美味的兔子來!”
蘇敘白看著孟對晚往那只滋滋冒油的兔子身上撒鹽,想起孟凌靜那副兇殘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道:“所幸是現在你,若是以前的你,今夜注定是要餓肚子的!”
孟對晚輕笑一聲,然后看向蘇敘白,“若是以前我,我早死在林子里了,哪里還有機會在這里餓肚子?”
蘇敘白過了許久以后,才說道:“你小時候也是為了救純和才走丟的,現在,又是為了她……你大約和他八字不合吧!”
“應該說,她是公主,天生富貴!”
孟對晚嗅了嗅烤好的兔子,扯了一小塊肉嘗了嘗,然后把整只兔子塞到了蘇敘白手里,“吃吧!”
“都給我了,那你呢?”
蘇敘白看著手里的烤兔子,愣了半晌,才輕聲問道。孟對晚站起身,從于蒼身上又拿出一只兔子去剝皮:“再烤一只啊,就那么一只兔子怎么可能夠我們兩個人吃的,你不會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喝口粥就飽了的小娘子吧!”
蘇敘白本想讓孟對晚先吃,這些事讓他來做,可是剛站起來,就被孟對晚瞪了一眼:“你一個傷患就好好坐著吧,到時候亂動的傷口裂開了,這么冷的天,撕掉內襯還是很冷的!”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蘇敘白自然只能好好的坐著,孟對晚的手藝不錯,兔子烤的是外焦里嫩,他幾口吃下去便是滿嘴流油。等到兩人吃飽喝足以后,孟對晚拿著干草去給于蒼吃,一邊喂還一邊說道:“你身上那么深的傷口,等會兒指不定會發燒,你要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說!高熱的時候,扎穴位還是有用的!”
“怎么,你還帶了銀針?”
蘇敘白忍不住挑眉。“我有發簪啊!”
孟對晚笑,“運氣好,就是扎針,運氣不好,就是送你上西天,多好!”
剛說完話,一陣寒風吹了進來,孟對晚趕快站起來跑到洞口查看,只見山洞外已經下起了茫茫的大雪,之前他們踩出來的那些腳印已經被雪徹底覆蓋了。孟對晚冒著風雪,將邊上的石頭和折斷的樹干拉了一下過來,盡可能的將洞口擋住,冷風呼嘯,孟對晚只覺得渾身發寒,但還是咬著牙,將洞口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