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的雨幕里，兩道身影踩著雨滴濺起的水花快步前行。
車慶生撐著傘走在靠近山崖一側的路邊，身高并不算矮的他此時邁開大步，追趕著林瑜良的步伐與他并肩而行。
“哥，我剛才是不是太過著急了？程PD最后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啊？
“是因為我突然打斷你和程PD的談話，大家覺得冒犯了，所以后來才什么反應都沒有嗎？”車慶生又一次抬頭，向身旁的林瑜良提問道。
從小會議廳出來的短短幾分鐘里，他已經問了五六次這樣的問題。
工作人員興致乏乏的樣子，與他心里預期嚴重不符，由此造成的落差感，誘使他不斷思考著心中所能想到的各種可能性，并一一列出向身邊提問，試圖從中找到造成工作人員冷漠反映的原因。
不過他幾次提問、幾次抬頭，林瑜良始終都是手中拿著眼鏡，臉色沉凝，眼睛微瞇望向前方的狀態，絲毫沒有要回答他問題的意思。
雨滴急促地交織在一起，落在地面上濺起細密的水花，抽打在帆布傘面上，發出密集的聲響。
車慶生在傘下聽的一陣心煩，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手指在傘把上不安分地松開握緊，目光頻頻在林瑜良和地面之間來回挪動。
漸漸地他也不再言語，悶聲不吭地低下頭，將心中所想壓在心里，反復地琢磨思考。
眼看再過一個轉角就要到達錄制現場，林瑜良突然在臺階前放緩腳步，跟在他身旁的車慶生停頓不及，順勢往前幾步走下了臺階。
“往回走干嘛，本來就是要下去的。”
林瑜良攔住打算退回來的車慶生，戴上眼鏡與他并肩向樓下走去。
“怎么樣，冷靜下來了嗎？”林瑜良不復之前匆忙的樣子，踱步走下樓梯，“有梳理清楚，找到自己的錯漏嗎？”
車慶生腳步也跟著放緩，手用力握緊，將自覺最有可能的問題說出。
“果然還是方案本身有問題嗎？”他猛地抬起頭，臉憋得通紅，試著為自己進行辯解，“可我是真心覺得那個方案可行，所以才提出來的。”
林瑜良眉梢翹起，看著他搖了搖頭，“嗯...雖說還不夠完善，但方案本身還不錯。能在短時間內能結合現有環境想到那些內容，本身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這點你干得不錯，車慶生XI。”
“康..康薩米大。”
突如其來的夸獎讓車慶生有些措手不及，他摸著后腦勺，磕磕巴巴的回應一句表示感謝。
旋即他又反應過來，縮著脖子看向林瑜良，小心翼翼道：“那果然還是前后輩…”
林瑜良低著頭擺弄手機，再次搖了搖頭，“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大半人員都是師姐親自帶出來的，所以前后輩關系上并沒有那么嚴格。”
“那為什么....”
“因為<貝多芬病毒>是M總臺的電視劇，所以哪怕它是一年前的劇集，也不能被我們拿來用，連提也不可以。”
林瑜良伴著叮的一聲輕響走下臺階，然后轉身將搜索出詞條的手機遞到車慶生面前——關聯M總臺的鏈接，作為影視拍攝地的簡介，赫然呈現在小法蘭西村介紹的第二行。
“三大臺雖然作為壟斷媒體基本沒有生存壓力，近些年他們又主要把精力放在了海外投放上，又經歷了媒體改革，可國內的基本盤仍舊被他們牢牢握在手里。
“不過去年強制通過的《報紙法》、《電視廣播法》和《IPTV法》三條法案，還是觸碰到了他們的利益點。
“作為掌控喉舌的一群人，他們表面上依然需要展現出主流媒體的沉穩，私下里則開始默契的壓縮生存空間，讓其他人無從下手。
“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互相爭搶一點點市場份額就是其中一種體現，所以現在只要涉及到宣發他們就會比往常更加敏感。”
這番話車慶生在一旁聽的是云里霧里，手捂著額頭，像是得了偏頭痛那樣，五官攢成一團，“哥…你說的這些不入行很久誰會知道啊，也從來沒人和我說過。”
“是嗎？那等一下你可以試著把方案說給蓮萍Xi，看她會不會贊成加入?貝多芬病毒?的元素。”
林瑜良將手機放回衣兜，手扶圍欄，眼睛則透過樹木間的縫隙，望向不遠處的下沉廣場，“如果她對你的方案表示贊同，那我請吃安城。輸了，你之后4次參加節目錄制，都要舉一天穩定器。”
“真的？等等、等等，讓我思考一下。”
車慶生吞咽著口水，猶豫是否要同意賭約，數秒后肉類便將他腦內的理智一腳踢開，他咬咬牙，用力拍了下大腿，“賭了！我不信蓮萍她能知道這些。”
“ok，那就這么定了。”
兩人正說著，山坡下的人群中，一道披著塑料布的身影突然放下手機，抬頭望向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站在原地來回轉了幾圈，搜尋未果，便開始在工作人員之間來回穿梭，將他們匯聚在一起。
車慶生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順著林瑜良的目光也朝山下望去，卻因為枝葉的遮擋，只能看到靠近邊緣的一小部分場景。
他來回調整視線，朝山下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么特別，于是聳聳肩膀好奇的問道：“不過真的有新頻道在申請嘛？而且我感覺現在的頻道沒什么不好啊，想看什么節目他們都有，還不收費。”
林瑜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繼續凝望著場地，喃喃道：“所以說往往免費的才是最貴的啊。”
看到下沉廣場中的工作人員分成兩組各自散開，開始有條不紊的布置場地，林瑜良轉而將視線移動到場地邊緣的休息區。
少女們三三兩兩的坐在凳子上，每隔幾分鐘就會被曹松淑單獨叫走，一段時間后又在她的陪伴下返回。
林瑜良手捏著下巴，指尖在下頜上輕輕摩挲，對林允兒的反應依然沒有頭緒，嘆息一聲，抬手拍了下欄桿，“走吧，開始拍攝了，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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