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楊府,兩番賭斗,用計用謀,到這會終于塵埃落定。
徐昀恭送崔璟離去,直起腰身,回望楊府燈火璀璨,心中感慨不已。
昨日的屈辱、彷徨,狼狽如喪家之犬,朝不保夕。
今日絕地翻盤,穿越而來的晦氣一掃而凈。
放下心頭千斤巨石,帶著喬春錦和徐冠于眾人矚目之中,功成身退。
沒走多遠,六縣名廚之一的劉昆從后面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攔在前頭,道:“徐公子,在下能不能嘗一嘗這八珍美食?出多少錢你開口,我絕不二話。”
作為廚子,豈能不明白崔璟在大焱美食界的地位?
他的一句夸贊,可以讓一家瀕臨倒閉的食肆蜚聲遠揚;
他的一幅墨寶,可以讓一家荒郊野外的食肆門庭若市。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以后柳記湯餅店改名清歡樓,必定要執溫州六縣飲食界的牛耳了!
徐昀歉然道:“劉掌柜,八珍的食材準備不足,今晚怕是吃不到了。”
“啊?”
劉昆頓足,懊惱道:“入寶山空手而回,真乃憾事!”
“這樣吧,我準備明天上午在牛尾巷再開八珍宴,請劉掌柜和其余名廚們品嘗指正。望轉告周知,務必全部都來!”
峰回路轉,劉昆喜笑顏開,忙道:“徐公子爽快,在下一定通知到每一個人!”
月影臨竹山,泉聲近木橋。
打發了劉昆,萬籟俱寂的街巷,再無他人。
徐昀和喬春錦目光對視,仿佛一眼千年,糾纏不休。
徐冠跟在身后,嘿嘿傻樂。
三人結伴,同行世間,從此誰也不孤單。
回到湯餅店的后院,喬春錦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激動的撲過來,死死抱住徐昀,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誰能想到,只用一天時間,徐昀不僅還清了在她看來根本不可能還清的一百貫債務,還無比強勢的奪回徐家老宅、布莊和這間她賴以謀生的店鋪!
“好了,這不是沒事嗎?”
輕輕撫摸著喬春錦柔弱無骨的玉背,感受著彼此身體擠壓時產生的熱量。
徐昀咧咧嘴角,稍微往后挪動一下屁股。
“別哭……嫂子,我保證,以后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不再擔驚受怕,受人欺辱!”
正常的少年人,比鉆石還硬的年紀。
這時候如果沒起反應,是不是對嫂子太不禮貌?
察覺到徐昀的小動作,喬春錦這時才反應過來,猛的推開他,往后退開幾步,背身轉過頭去,耳根都紅透了。
徐昀哈哈一笑,沒去繼續撩撥喬春錦,而是伸手去拍徐冠的腦袋。
徐冠配合的低頭。
使勁揉搓幾下烏黑茂密的頭發,徐昀吩咐道:“去,找小奉再弄兩筐豬下水,咱們今晚熬個大夜。明天上午,好好的招待六縣名廚。”
徐冠領命去了。
喬春錦平復好心情,權當剛才的糗事沒有發生,轉到正題,問道:“二郎,為什么要招待六縣名廚啊?”
徐昀笑笑,道:“沒什么,有備無患罷了。”
今夜的勝利,只能說從地獄回到人間,可被騙婚損失的錢財卻永久的失去了。
不管靠布莊經營,還是靠飯店生意,賺錢還是太慢,徐昀必須考慮以最快的速度積累第一筆起步資金。
除此之外,還要防備楊簡的下一輪攻擊。
以原身對楊簡的了解,他吃了這么大虧,不會善罷甘休。
喬春錦見徐昀不肯說,只好把疑惑藏在心里。
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銀子般閃耀的光,穿過樹枝灑落在臉頰,忽而溢出嫣然的笑容。
擔驚受怕的日子,終于要過去了吧?
入夜后的楊府,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經過路士安治療的楊簡并無大礙,靠坐著床頭,燭光明暗之間,臉龐透著幾分陰森可怖。
“父親,不能讓徐昀翻身,我要他死!”
楊一亭看兒子還這么執念,頭疼不已,道:“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徐昀巴結上崔朝奉,沒以前那么好對付。要我說,就這樣算了吧……”
“不行!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楊簡雙眸里的恨意如潮水洶涌,道:“你別忘了,徐昀可是讀書人,日后當了官,回過頭來,平陽縣豈有我楊家立錐之地?他的性子,今天你也看到了,睚眥必報!”
楊一亭悚然一驚,道:“不錯!此子文才驚人,連崔朝奉都欣賞,說不定真的能從州學考入太學……”
“我從縣學入州學,不過鄧芝那老狐貍一句話。徐昀從州學入太學,也抵不過崔璟一句話。”
“阿簡,你有什么好主意?”
“咳,咳!”
楊簡連咳幾聲,道:“今夜朝奉郎看喬春錦的眼神,父親可注意到了嗎?”
“你的意思是?”
“明日父親和我同去拜見朝奉郎,就說楊家愿意出面,幫他抱得美人歸。”
“用女人討好他?”
楊一亭沉吟半響,道:“可行是可行,只是拿什么做借口呢?朝奉郎身負皇命,顧忌朝議,未必肯為了一個寡婦貽人口實……”
“借口是現成的!”
“什么?”
楊簡道:“朝奉郎對八珍念念不忘,故愿意花大價錢雇喬春錦做廚娘,同行伺候……官員在外辦差,總不能連廚娘都雇不得,我看朝廷里誰能說個不字?”
“妙!只是,你舍得把喬春錦送給朝奉郎?”
楊一亭對楊簡那些破事知之甚詳,這次跟徐昀撕破臉結成死敵,估計大半原因是為了喬春錦爭風吃醋。
楊簡想起喬春錦的花容月貌,一笑一顰,貓爪子似的撩動欲念,可緊接著浮現出徐昀今夜的風光,目光開始變得冷漠,道:“大丈夫有錢有權,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區區村婦,算什么東西,只配當我的進身之階。”
楊一亭老懷大慰,道:“我兒說的好,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
楊簡捏緊拳頭,將床鋪當成徐昀的臉,死死的捶了幾下,道:“獻女人討朝奉郎歡心,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徐昀正跟喬春錦勾搭的起勁,豈能甘心被朝奉郎奪了所愛?以喬春錦的秉性,貞潔烈女,絕不會屈從朝奉郎的權勢,拋下徐昀這情郎不顧。我們從中挑撥,說不定能讓朝奉郎嫉恨徐昀……到了那時,看這狗才沒了靠山,還能在平陽掀起什么風浪?”
楊一亭拍案叫絕,道:“到了那時,就算我們不動手,朝奉郎也不會讓他好過。徐昀,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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