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徐昀正在喝茶,每逢大事有靜氣,這時候慌亂不得。
忽有門子來報,說外面有人急著求見。
徐昀看看鄧芝還沒回來,估計正跟崔璟陳述利害,一時半會還不能達成共識,便暫時離開,來到縣衙門外。
“二哥。”
“小奉,怎么是你?”
徐昀還以為孟河他們有什么事,沒想到會是宋小奉。
宋小奉拉著徐昀走到對面僻靜處,道:“你讓我暗地里盯緊安叔,上午你和青山哥走后,我發現他去了隔壁巷子找貨擔郎買針線,而那貨擔郎接著又去了楊府……”
朱安這次回來存心不良,徐昀并不意外。
上午故意告訴朱安布莊出了問題,就是想試試他,看他會不會咬餌。
可是猜測歸猜測,當真正確認朱安忘恩負義的時候,還是感到有點痛心。
如果徐家一直順風順水,朱安或許仍然是看著他長大的好安叔,把徐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好管家。
主仆之間,有始有終。
可人性,最經不起考驗!
“我在楊府門前守著,沒過多久,楊簡從里面出來,去了清風正店。”
“清風正店?”
“嗯,我跟正店過賣的伙計熟悉,悄悄打聽了,和他見面的是胡景陽。”
過賣也就是點菜。
宋小奉給全縣各家正店腳店食肆送肉,認識的人多,長的又實在不惹眼,確是跟蹤打探消息的不二人選。
徐昀唇角溢出奇怪的笑容,道:“有意思……小奉,你接著說。”
“兩人在包廂談了大約有半炷香的時間,胡家的下人送過來一幅卷軸,最后楊簡拿著這幅卷軸離開了清風正店。”
“卷軸有問題?”
徐昀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我不知道,但這幅卷軸剛剛被貨擔郎交到安叔手上……二哥,我心里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記得你說過,今天要是不在家,就可能來縣衙,所以趕緊過來找你……”
連宋小奉都能察覺到這里面的蹊蹺,徐昀自然也聞到了陰謀詭計的味道。
不過,楊簡和胡景陽的合流,在他預料之中。
給朱安做餌,誘楊簡入局,
挖一個坑,埋兩家人,何樂不為?
“小奉,你現在回家去,告訴喬娘子,務必纏住朱安,不讓他有機會出門跟貨擔郎見面。等我回去,會著手解決朱安這個麻煩。”
“是!”
打發走宋小奉,徐昀轉回縣衙后堂,跟鄧芝碰了個正著。
跟在他身后的,還有崔璟的兩個心腹侍從。
“二郎,朝奉同意了,這是他的手令!”
徐昀一看,上面蓋有代天巡狩之印和河海巡防使的鈐章,立刻說道:“明府,事不宜遲,巡檢司刀正孟河就在衙外,可請這兩位中的一位隨孟河前去百里坡傳令。另一位可否隨我前往敝宅,幫忙做個見證?”
“啊?家中何事?”
徐昀躬身,道:“容學生先賣個關子,如果此事能成,就可以拿到坐實胡家罪名的另一個鐵證!”
他瞞下了楊簡參與其中的事實,避免鄧芝擔心同時得罪平陽兩大豪族而怯戰。
鄧芝是官場老油條,不缺人情世故,缺乏的是血性!
徐宅。
“喬娘子,少爺讓我送一封信回來,說是十分重要,得請你放入庫房保存。”
元青山來到廚房門口,把正忙碌著晚飯的喬春錦叫出來,先高聲說話,讓在里面打下手的朱安聽到。
然后又給喬春錦使了個眼色,喬春錦心領神會,扭過頭道:“安叔,我這會走不開,你去趟庫房吧,這是鑰匙……”
朱安被喬春錦拉著來廚房忙碌,正愁沒機會完成楊簡安排的任務,趕忙接過鑰匙。趁人不備,回到自個房間取了卷軸。
然后打開庫房門,剛準備把卷軸藏到最里面的暗格里,聽到身后傳來徐昀的聲音:
“安叔,干什么呢?”
朱安驚的汗毛豎起,渾身如同觸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啪嗒,卷軸跌落地上。
絲帶松開,緩緩滾動,展現出半幅采桑圖。
“哦?哪來的畫?”
徐昀走過來,將整個卷軸展開,一邊欣賞,一邊問道:“安叔,一幅畫而已,為何要偷偷摸摸的藏到庫房呢?是不是這幅畫有什么特別之處?”
朱安滿臉煞白,結結巴巴的到:“沒……沒,我,我自己買的,想拿回老家裝裝樣子……”
“是嗎?”
徐昀指指身后,喬春錦、徐冠、元青山、宋小奉,無不怒目而視,還有漠然旁觀的崔璟侍從。
“瞧瞧,這么多人在,你還以為撒謊能瞞過去?安叔,小奉看見你跟那貨擔郎接觸,也知道這幅畫是楊簡給你讓你來害我的……”
徐昀語氣轉冷,道:“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楊簡交代你的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保證,你不會坐牢,甚至還能回朱家村,安度晚年。”
朱安尚存幾分僥幸心理,兀自頑抗,哭道:“少爺,老奴冤枉啊,宋小奉他嫉恨老奴受少爺器重,所以編排了這些誅心的謠言,少爺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徐昀搖了搖頭,道:“青山,掌嘴!”
元青山撩起袖子,用盡力氣抽在朱安的左臉,頓時血跡橫飛,腫成了豬頭。
朱安應聲倒地,哀嚎如殺豬般凄慘。
“你是不是以為,楊家勢大,楊簡能保住你?”
徐昀冷笑道:“看到這位大人了嗎?他是崔朝奉派來的,你們干的壞事,現在通了天,區區楊家,自顧不暇,誰還顧得上你?說不定還要把所有事推到你的頭上,讓你當那個沒人在意的替死鬼。”
朱安渾身一震,漸漸停止哀嚎,可憐兮兮的看向侍從。
侍從知道徐昀請自己來的任務,很配合的掏出令牌晃了晃,道:“我家使君最厭惡背主求榮之徒,你盡早坦誠,還能留的命在。若是冥頑不靈,平陽縣沒人護得住你。”
朱安的精神防線被擊垮了,爬起來雙腿跪地,猛的磕頭,道:“少爺饒命,老奴真的是被楊簡威脅,實在沒法子才出賣少爺的。他給了我這幅畫,讓我藏到庫房,還說實在不行,也可以藏到其他隱蔽所在。等縣尉司帶人來抓,就當眾供出少爺是兩年前周記生絲庫失火案的幕后主使,拿此畫當作證據……”
“原來這就是周家那幅著名的《親桑圖》……”
徐昀嘆了口氣,凝眸目光如劍,道:“安叔,你要想脫離這場禍事,須配合我做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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