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多壽樓的路上，馬三就向吳哲討教起象棋來了。吳哲也不藏著掖著，對馬三擺的那兩殘局，仔細解說，其中又添了幾種馬三沒見過的解法。馬三在旁邊是連連點頭，恨不得現在就擺弄棋局。
不一會，兩人就來到多壽樓外，好家伙，人剛到，眾攤主就圍上來打招呼。馬三連連回應，吳哲則只是笑著點頭致意。也不多說什么，他今天就奔著化緣的心態來的，下次估計就沒這好事了，畢竟羊毛也不能天天薅啊！所以抓緊時間才是道理。
可接下來的情況讓吳哲和馬三傻眼了。各個攤主老板都像事前約定好似的。只要吳哲上前，都是棋盤倒扣，拱手作揖，認輸服軟。
原來上午那會吳哲和人只打三局，賭注又小，沒引起注意。可中飯那會消息就已經傳開了，然后又把他下過的棋，眾人再復盤了下。都知道了這少年棋藝高超。自然也沒人再送錢了。這錢雖然不多，三局才七十，可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城中公園日游客雖有三萬多人，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來賭棋的。一些攤主一天下來才賺個百來塊，自然不希望打白工。
吳哲皺了皺眉，雖然自己有預料過這情況，只是和他預估的被發覺要提前了點。是吳哲疏忽自己的年齡了，雖然只下三局干的又快又隱蔽，可年齡太小。總歸是引人注目的。只要相熟的攤主一起聊天，肯定會提起一少年下棋怎么怎么樣，不暴露才怪。
馬三湊到吳哲身邊道：“怎么辦？”
吳哲抬了抬頭上的漁夫帽道：“沒關系，外邊下不了，不還有里面嗎。我們進多壽樓正樓好了。多大點事。正好里面還涼快。”說完抬腿就要往多壽樓進。
馬三拉了下吳哲道：“阿哲，里面可不比外面，有些甚至已有職業級水準，只是因為年齡問題沒有再從事職業賽而已，你這上午贏了有近三千了，要沒把握我們就算了吧！”
吳哲邊走邊回道：“問題不大，三哥，里面什么講究，你給我說說。”
“好，那多壽樓的老歷史咱們就不提了，你是錫城人應該聽過。就說說現在，這多壽樓分內外，外面則是棋攤小老板，擺擺殘局，混點生活費，當然也有切磋棋藝的，但大多上不了臺面。正樓里面則是雅間，布置和草堂茶室那的雅間差不多，一樓是象棋，有八個雅間。分別以梅、蘭、竹、菊，春、夏、秋、冬命名。棋力大概有地方大師的水平。二樓三樓則是圍棋，各有四個雅間，分別以雨、露、雷霜和天、地、玄、黃為名。棋力至少是業余七段以上水平，有幾個甚至都有職業五六段水準。他們這一般只下收費的指導棋了，而且一盤就要五十，一些文人雅士還喜歡來這下。你要下賭注則是屬于挑戰了，金額會比較高，五百一局。主要是怕路人煩擾。一般都是每人最多對弈三場。”
吳哲笑道：“有點意思。”
馬三則對吳哲道：“你可別大意，要知道能進這里面，除了房租。還要憑真本事打進來，外面的攤主哪個不對這里虎視眈眈的，沒本事早被人掀翻了。”
說著話，倆人已經進了里面。外面的棋攤老板一看吳哲馬三進了正樓，好多都棄了攤子跟進去，有熱鬧可看了，好久沒見有人來正樓賭棋了。這錯過了多可惜。
吳哲一進大廳，就見一面屏風分割內外。繞過屏風中間有一走道，八間雅室分列走道左右，門上掛著各自房名。
馬三在旁介紹道：“門開著表示沒開棋局。門關著呢表示正在棋局，那就不便打擾了。”
”這樣啊！”吳哲看了看，有三間正在對局中。選了個左手邊最近的”春”字雅間就走了進去。里面不大，但布置的雅致。有些像日式風格的榻榻米房間。
里面一人微胖不高，穿對襟短袖，帶著一副眼鏡。見吳哲進來，馬上也是笑意盈盈道：“小兄弟看著面生，是來學棋，還是下指導棋的？”
吳哲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估計又是這面嫩鬧的。摸摸鼻子還沒說話。馬三就從后面進來了。
“常先生，這是我一位小兄弟，棋下的不錯。外面那些攤主已經不敢和他下了，他呢下棋喜歡帶點彩頭，你看你方便不？”馬三拱手說道。
那位被稱常先生的也愣了下，再仔細打量了下吳哲，沙灘褲外加個人字拖還戴個漁夫帽。要不是臉蛋青澀，這打扮說混社會的也行。下棋，行不行啊？還外面沒人敢和他下了，這不送錢來了嗎？
沒看吳哲，反而對著馬三道：“你確定？”
馬三點了點頭，常先生又對吳哲說道：“規矩你是否知道？”
吳哲也是點頭答道：“嗯，知道的。”常先生見此，一擺手道：“請。”吳哲點頭致意也同樣擺手道了聲：“請。”
正要落座，外面卻涌入了一群人來。正是那些想看吳哲對局的攤主老板們，”常先生好“的問禮聲不時響起，慢慢這小雅間就站不下這么多人了。常先生也驚奇這么多人會來看自己和吳哲下棋。
就對大家拱手致意道：“感謝大家捧場，只是地方小，接待不了這么多人，后面的人看能不能暫時別進了。”
馬三是知道吳哲想法的，要挑全場，于是對著常先生道：“常先生，你看這么多同道想看對局，你看我們能不能移步大廳，我們在大廳中央支個桌子，那樣現場看的人也能多些。”
常先生聽完，微一思量道：“我沒意見，不知這位兄弟怎么說。”
吳哲是正中下懷，也道：“我也沒意見。”
這時已經有眼力介的已經跑出去支桌了。等吳哲他們出來，不光桌支起來了，連那面大屏風也被移去了角落。整個大廳被清空，就中間留著張紅木方桌和兩把圈椅。
這動靜讓其它雅間和樓上圍棋雅間的人也來問狀況了。得知事情后，也紛紛好奇起來。他們有些可是進過職業圈的，自然知道年級小不等于棋力低。年青時都碰到過同時期的天才棋手。
吳哲和常先生來到場中央，對四周作揖致謝。
對來客打過招呼后。常先生對著吳哲一抱拳道：“請指教。”吳哲對著常先生也是一抱拳道：“先生客氣，請指教。”
吳哲此時是相當無語的，這語氣，這動作，過個十年二十年沒什么違和感，但現在這年齡這打扮怎么都感覺到別扭，也許穿那身練功服還好點。可這還必須做，這即是棋文化，也是中國文化。對方擺出禮節，明顯是尊重他這個對手，他年齡小，不做回應就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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